2009年1月1日星期四

急也要,等也要,促也要─也談中國改革前途問題

(大陸)
焦國標

  謝韜先生繼二○○七年二月發表《民主社會主義模式與中國前途》一文引起廣泛辯論之後,其後又有一篇短文見諸網絡。此文主標題是《不能急,不能等,只有促》,副題是「關於中國改革前途問題」。應當說謝先生的觀點是非常穩妥的,而且也是相當一部分中國人的共識,特別是尚健在的黨內老一代高級幹部,如李銳、李普、杜導正等先生的共識。記得二○○七年某個時候,杜導正先生曾把中國改革的途徑形容為只能「碎步走」。二者實際是一個意思。

  從個人理性上講,我也同意這個思路。遺憾的是,歷史事實往往並不如我們的意。換言之,許多歷史事實證明,社會進步的邏輯似乎不是「不能甲,不能乙,只能丙」,而是「甲也要,乙也要,丙也要」。借用謝先生的句式,那就是「急也要,等也要,促也要」。

  急分兩種:一種是自急,急於自我攻擊;一種是急人,急於攻擊他人。像陳天華那樣,看不慣大清朝做的事兒,自己蹈日本海而死,就屬於自急。還有台灣的鄭南榕先生,為抗議蔣家的言論禁錮,誓言「國民黨不可能抓到我人,只能抓到我的屍體」,最終壯烈自焚,也屬於自急。急人的例子更多,陳勝吳廣揭竿起義,荊軻刺秦,清末吳樾北京前門火車站炸五大臣,黃文雄美國刺殺蔣經國,都屬於急人之舉。回首歷史,中國能走出清朝,陳天華固需要,吳樾亦不多餘。台灣民主化,鄭南榕自焚和黃文雄行刺造成的壓力,最終都轉化成蔣經國解禁的決心。有資料顯示,黃文雄行刺未遂,蔣經國得以自我反省。此前,蔣自我感覺不錯,認為自己已足夠開明,黃的謀刺才讓他明白自己竟遭人民如此痛恨,並下決心根本調轉台灣的船頭。從此角度說,急也是促,急就是促。

  除非希特勒、斯大林、毛澤東再生,否則無人能讓舉國步調一致無例外地都採取「不能急,不能等,只能促」的策略。因而在當今中國,這個策略只可能是一部分人的行為圭臬,另一部分人的態度可能是既不急,也不等,也不促,「國家事,管他娘」。此外,急的人也有,等的人也有,促的人更多。再此外,還有人採取如此策略:急的人,抓起來;等的人,不管他;促的人,封他的嘴。總之,地位不同,立場不同,處境不同,對中國改革的前途所持的態度也是形形色色,因人而異。謝韜先生認為「不能急」,襲警者楊佳的爸爸卻不能不急。蔣經國已經覺得自己進步開明得不得了了,可鄭南榕和黃文雄們卻感到慢慢慢,實在太慢,早已急不可耐。就是這樣。

  社會進步、政治改革是多因一果、殊途同歸的過程。改革開放這些年,無數人開藥方,說張三的方子不靈,李四的方子無效,只有我的方子能治這病。實際上,他的方子也同樣不靈。對於複雜、龐大的中國來說,從客觀效果講,一無靈丹,二任何方子都有副作用。因而與其以客觀效果為判斷問題的唯一標杆,不如從主觀上努力改變我們思考問題的方式。不是你不行,他不行,只有我行,而是你也行,我也行,他也行。

二○○八年十一月十八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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