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11日星期日

自由中國抵抗運動的風流雲散

胡志偉

「第三勢力」一直是史家之禁區

歷史學者跨入廿一世紀後,回首上世紀的中國歷史,從反清起義、創建民國,經護法、北伐、抗日、戡亂,直至中共建政、鎮反肅反、文化革命、改革開放,都各有專著專論,唯五十年代的「第三勢力」(或稱自由中國運動)則一直為史家忌談之禁區。蓋因第三勢力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在國共之外另行扶植的一股政治力量,參與者奉洋人之命、拿洋人的錢搞政、軍組織,其宗旨是反共反蘇,故中共視之為不共戴天之死敵;然而它在港澳與海外又同國民黨的敵後工作爭奪資源、爭奪人才、自然也遭到中華民國政府的抵制,結果是兩面出擊,腹背受敵。
韓戰結束後,由於美援斷絕,第三勢力冰消瓦解,一部份人被國民黨寬容「歸隊」,回台續任國大代表、立法委員者達數十人,出任國立大學教授、大報主筆者亦為數不少;至於投靠中共回歸大陸者,如程思遠今已官至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躋身「黨和國家領導人」之列。這些人回首往事撰寫回憶錄時,往往避談(或避重就輕,隱惡揚善)那一頁不甚光彩的歷史,而知情者懼於纏訟也就為「尊」者諱了。
時隔半個世紀,參與第三勢力的文臣武將幾乎全已作古,碩果僅剩者也已九七高齡,行將就木。基於隔代修史的原則,修纂五十年前轟轟烈烈的第三勢力運動史,似已時機成熟。

從反攻大陸走向對台統戰

一九五四年冬,塞班島訓練營解散時,受訓人員被叮囑嚴守秘密,故那一段悲壯的史實迄今鮮為人知。十二年前,筆者幸會了塞班島受訓倖存者張一民老先生,他說健在者尚有廿餘人,有的營商,有的鬻文為生,最年輕的也已年逾古稀。儘管自由中國運動的高層不乏蠅營狗苟、見利忘義之徒,如那個主持塞班島訓練營的蔡文治,早就向中共靠攏了——十幾年前在海外搞統戰組織黃埔校友會,僕僕風塵於北京香港美國三地。如今蔡已病故,他在黃泉之下重逢那麼多枉死的空投人員,那麼多精忠報國的熱血青年,他能心安理得嗎?
早在廿六年前,美國就已同中共握手言歡,我們何必再為洋人保密?為了不使那一批血性男兒為了爭取中國獨立自由、用血用淚寫成的悲壯史詩湮沒於人間,筆者根據張一民口述歷史,參照五十年代香港自由、亞洲、友聯三大出版社的出版物以及《自由人》半月刊的原始資料,寫成這兩篇共一萬五千字的文章。
韓戰爆發不滿四個月,中共悍然出兵入韓與聯合國軍交鋒。此事美方全無預警,促使美國中央情報局與駐日盟軍總部尋求在中國大陸重建其情報網,於是便有組建亞洲的敵後兵種抵抗運動之舉,選擇了太平洋馬雷安納群島中聯合國託管的塞班島,設立了亞洲抵抗運動學校,第一批是訓練韓國、越南的反共遊擊隊,部份在朝鮮戰場被俘的志願軍俘虜已先期抵達。塞班島鄰近關島,面積比香港島略小,戰前由日本統治,人口有三萬。一九四四年美軍強攻塞島,日軍戰死三萬餘人,守將南雲忠一自殺,兩萬多平民死於戰火,另有四千多婦孺跳崖自盡。戰後塞島名義上由聯合國託管,實際歸美國管治,亞洲抵抗運動建校時,島上只剩下四千居民,且九成是女性。

美國教官以戴高樂的戰術移植中國

自由中國運動軍政幹部學校設在島的南端,地處平原,原本是美軍營房,設備極為完善,連醫院、戲院都不缺。幹校校長是石心,他以副校長署理校長職,是島上中國人的最高負責人;教育長是楊杰姪兒,化名黎東明,還有十幾位中美教官,學員最多時達五百多人。
石心本名王之,湖南善化縣人,一九三二年以優異成績畢業於西點軍校,與麥克阿瑟為校友。日本投降後,王之參加過密蘇里艦受降典禮,後留盟軍總部任參謀,一九四六年奉調回國出任國防部部長辦公室副主任、情報學校校長等職。此人口才便給,學識淵博,雖同是中將官階,但各方面都比蔡文治強。他在幹校兼課講<民主政治>,說來頭頭是道,令人信服。黎東明曾留學英國,待人和藹。教官中胡越(司馬長風)是瀋陽人,西北大學畢業,他講授<馬克思主義批判>,侃侃而談,娓娓動聽,被東北籍學員視為偶像。
至於美國教官,則傳授軍事技術,諸如爆破、射擊、空投知識、遊擊戰術等等。據張一民說,美國人的遊擊戰術以當年戴高樂領導的「自由法國」對付德軍的戰術為藍本,同中國大陸「全民皆兵」的現實大相逕庭,難怪美軍在越南戰場要損兵折將。但美國教官們在射擊方面的本事都使中國學員嘆為觀止,他們二百碼步槍射擊百發百中,可中國學員命中率平均僅百份之卅,這是因為美國有錢,訓練一個狙擊手動輒消耗幾萬發子彈,練得多,自然精。可是中國人窮,哪有這麼多子彈去練靶?

陳寒波作軍歌慷慨悲壯

一九五一年,蔡文治的東京總部正式成立,隨即以中文公佈了自由中國運動軍政幹部學校校歌,歌詞如下:
天蒼蒼,海汪洋,
這美麗的小島是革命的搖籃。
我們在遙遠的一方,
為著祖國的自由,我們在鍛煉成鋼;
為著祖國的復興,我們在臥薪嚐膽。
以火點火,以熱傳熱,
以力接力,以光發光,
打倒暴虐的共產黨,
建立民主自由的新中國,
我們的任務是何等偉大,
我們的前途是何等輝煌!
努力,努力,努力去創造,創造,
創造一座人間的天堂!
歌詞是曾任職於軍委會總政治部的著名作家易君左所撰,可惜譜配了一支江南小調,令人啼笑皆非。此外,蔡文治親撰了一首《自由中國運動歌》,規定學員每天要唱,歌詞是:
同志們起來,舉起我們自由之火,
燃遍全中國的人心!
反抗屠殺奴役,反抗賣國殃民。
還我們的自由,保我們的性命,
大家團結起來,戰鬥,前進,
萬眾一心打倒共產黨,
為建立自由民主新中國,
為建立自由民主的新中國,鬥爭!
這是首口號式的歌,舞文弄墨究非軍人所長。
當時學員們最愛唱的是反共義士陳寒波所作的《遊擊隊歌》,歌詞慷慨悲壯,沉雄激烈,幾可與岳武穆的《滿江紅》歌詞媲美:
我們出沒在海洋,
我們翻越在高山,
反共的地下火遍地燃。
哪怕是五年、是十年,
哪怕是海枯石又爛,
反共的決心鋼般強,
大陸上的人民,都擎起了刀槍,
反共的地下火遍地燃。
邊疆啊,咱們西北的邊疆;
海洋啊,咱們東南的海洋,
咱們人民的遊擊隊員,
要馳遍那遼闊的疆場,
通過漫長的黑夜後,
我們終會見到光明的太陽!

向日本軍部借用作戰地圖

陳塞波曾任中共華東局情報工作委員會委員,他本係中共在延安落草時的老幹部。共軍佔領上海後大肆殺戮無辜同胞,使他受到良心的譴責,羞與匪類為伍,乃毅然脫离匪巢,於一九五○年逃亡香港。此後接連發表《今日北平》、《地下火》、《我怎樣當著毛澤東的特務》,揭露中共特務機關黑幕。一九五二年一月十六日,他在九龍黃大仙木屋附近慘遭共特毒手,成為海外反共文化界的殉道烈士。倘若他倖免於難,極有可能到塞班島任政治教官。
受訓人員例行去郊野演習爆炸橋樑、戰車、搶灘登陸、陣地戰等,唯跳傘訓練要從頭學起。首先學摺傘,其次學操縱。那時的降落傘有四根繩子繫在人體上身,傘兵必須懂得適當調節這四根繩才能降落在適當地點。最後要練習著陸的姿勢,必須戴著頭盔先下,來個倒栽蔥,再作滾地葫蘆,就地翻兩個筋斗,這樣才可減低下降的衝力,以免受傷。僅上述基本技術就學了三個月。
在塞班幹校訓練一年零兩個月後,學員被送回日本基地,等候空降大陸。依照指示,學員必須自找伙伴組成四人空投小組,然後由組長擬定一份計劃書送交司令部審核。計劃書的內容是選擇空投點,那必須是自己鄉下最熟悉的地方。基地沒有詳細的軍用地圖,不料美國人神通廣大,竟向日本軍部借來一份軍用地圖,上面連小橋、土丘、山神廟都清清楚楚,甚至每座村莊的居住人口、風俗習慣都有簡略注釋。

空投湘皖贛鄂全部被殲

首先執行空投的是湖南組。該組成員是最優秀的,組長是個空軍少校,抗戰期間擊落敵機無數,日寇聞風喪膽。兩位組員都是陸軍少校,參加過徐蚌會戰,在碾莊大捷立過戰功。另一位通訊員當過部隊的電台台長,電訊經驗豐富。而且他們都是湖南同鄉,對空投地點情況了如指掌。他們攜帶的裝備是每人一支手槍、一支衝鋒槍、一箱彈藥、一部電台、一百兩黃金、兩萬元美鈔、兩千萬人民幣(約合一九五四年改制後的兩千元)。另加一箱乾糧,足夠一個月食用,每一小罐都裝著熟米乾和一小塊固體燃料,一煮便成兩碗香噴噴的肉汁飯,美味可口,百吃不厭。
司令部對這組人期望很大,估計他們能建立基地,發展成一支遊擊隊,以後人員與物資就可源源不斷空投補給,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但不幸的是,一九五三年夏空投湖南後,便如泥牛入海,毫無消息,估計他們已經壯烈犧牲。此時,艾森豪威爾將軍接任美國總統,共和黨同中國國民黨有著傳統的友誼,新政府的遠東政策宣示只援助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不援助其他反共勢力,所以援外特別計劃刪除了自由中國運動這一項目。蔡文治要求再給半年時間,斯時中情局遠東情報負責人蕭太已接替對蔡不友善的美國最高國防委員會代表賈克遜出任東京營房指揮官,蕭太要求蔡文治交成績單以便向上峰斡旋。同時蕭同意除空投、海運潛赴大陸外,增闢一條由泰緬邊境滲入之途徑,但訓練課程由組織群眾開展遊擊戰改為登陸後利用關係滲入城市蒐集情報。所以自一九五三年春,總部自東京遷往沖繩後,蔡文治邀功心切,盲目對大陸空投,於是安徽、江西、湖北組接連出發了。他們有的通過一次電報,有的杳無音訊,估計都殺身成仁了。

共諜滲入誘擒美軍運輸机

最慘的是廣東組,組長綽號「烏龍王」,三十多歲的肥胖青年。抗戰時他當過遊擊隊隊長,槍法如神,在鄉間有許多老戰友。有信心組建遊擊隊,萬一不行,他因熟稔地形,可以偷渡赴香港。
廣東組空投在番禺,著陸後與司令部通過訊,基地的同伴都為他們慶幸。不料一個多月後,香港報紙刊出烏龍王等四人被俘公審槍決的消息。據說是由於一幅降落傘布片飄落在田野引起注意,於是當地民兵展開地氈式搜索,終於在一個山洞將他們捕獲。這可能是降落傘被樹枝撕裂飄走一片,留下了痕跡。
在無可奈何之下,空投行動暫停了。
但美方仍不善罷甘休,他們認為只要有一、兩組成功,就可以向上峰交差。既然南方各省失敗了,可以到北方各省試試。於是,司令部開始物色東北籍學員。訓練營本來就不多東北籍人,挑來挑去只有兩人合格,加一名通訊員,也才三個。折騰了個把月,駐港前進站從調景嶺難民營找了個年輕又身手靈活的難民,據說也當過兵,經過加速培訓跳傘技能,終於空投到長白山林區。
長白山是廣闊的原始森林,長年皚皚白雪,人煙稀少,本是最理想的遊擊基地。這次出人意外地順利,第二天便發回電報,除了報平安,還概略報告當地情況,以後日日來電,稱有所發展,要求大量物資槍械彈藥補給。這真是意外的驚喜!美國人立刻批准空投補給,空投又是一切順利。又過了一星期,電報稱已發展了一支數百人的遊擊隊,要求更多的補給,還指明要大量美鈔和黃金。

長白山人機俱獲,美方下令停止空投

美國人衝昏了頭腦,不疑有詐,乃派出運輸機直飛長白山。飛抵吉林境內時,不設防的運輸機便遭一群米格機包圍,結局是迫降在一處軍用機場,正副機師與通訊員統統被俘。美國人被俘不會處死,中共將他們當籌碼,在華沙會談上同美國政府進行檯底交易。機師費陶與唐奈到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基辛格秘密訪問大陸後獲釋,他們返國途經香港時成為香港報章的頭條新聞。
大陸反特影片《寂靜的山林》演的是真人真事,只不過經一番文藝加工,陸上兜捕改編為飛機內迫降,憑添了不少政宣感染力。美國人上當,毛病出在那個從調景嶺招募的東北青年,正如電影所說,他暗中向共方拍發了空降時間與地點,裏應外合幫中共抓捕了他的同伴。從長白山發出的電報,也都是引誘美國人上鉤的圈套。
長白山事件使美方大為震驚,蔡文治也受到責怪。其實蔡文治從軍校畢業後,一直是坐辦公室做紙上作業,連正面戰場的實戰經驗都付闕,又談何敵後作戰?真正應負罪責的是香港前進站的那批飯桶,他們未查清那東北青年的底細就胡亂吸收他去塞班受訓,堡壘是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的。
美國人受了這一重大挫折,損失了大量金錢武器裝備物資,反而蒙上侵犯領空罪名一再遭受中共抗議,人機俱獲,抵賴也難!經重新檢討,美方才認識到中共控制下的大陸比貝當統治下的法國要嚴密得多,此路不通,遂停止空投行動,時維一九五三年八月。

蔡文治敉平王之的「政變」

此時,身為副校長的王之向美方建議,把自由中國運動的招牌除掉,由他來領導這個團體,大伙兒給美國國防部當僱員,支取高薪,每服務兩個月可去東京休假兩週;在基地服務者可以攜帶家眷,績優者由美方代申請加入美籍。
王之直接搭上洋路線,是由麾下教官胡越出謀獻策。然事機不密,蔡文治低調召集了中方教職員個別談話,以家長姿態痛哭流涕,激發了同胞們的民族大義,原來轉 倒向王之的也浪子回頭。大家表示,我們來參加這個團體是為了反抗暴政,爭取民主自由,解救苦難的大陸同胞,決不是為了金錢;我們雖每月只領五十元美金安家費,仍然不顧性命毫無怨言,倘要除掉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我們堅決不幹!
這一役蔡文治以人數取勝,王之雖已同美方簽了約,但仍被蔡逐走,暫時避居塞班島白人住宅區,總算離開了鐵絲網。一九五四年,王之的政敵蔡文治拒絕回台歸隊後,蔣公恒念這位西點一九三二年畢業生的戰時功績,召他回台灣任總統府參軍。一九五八年王之應聘出任東吳大學外文系主任及教務長。一九六一年襄助總統府秘書長並兼研發室主任,退休後定居美國密西根州。

蔡文治心虛膽怯不敢回台歸隊

蔡文治敉平了王之的叛亂,維持了自己的領導中心地位,但也走向了強弩之末。他效法台灣的克難運動,調動閑置人力開闢了一個規模宏大的農場,還盡量發揮能工巧匠的腦力與勞力,大興土木,修建了不少中國式的亭台樓閣,使中國人在塞班島上的居住區成為島上最幽美清靜的地方,甚至吸引了太平洋艦隊司令雷德福將軍到島上中國居住區參觀。
一九五三年七月,韓戰停戰協定正式簽訂。九月,美駐台軍事代表團團長蔡斯飛抵沖繩,交洽辦理一批在沖繩受訓的中共志願軍戰俘遣台,並宣佈自由中國運動結束,全體人員歸併到台灣去。蔡聞訊猶如晴天霹靂,他在海外搞自由中國運動三年多,對國民黨的攻訐遠甚於對中共的抨擊,又自忖白皮書泄密事件於心有愧,害怕「秋後算賬」,自然不敢歸隊。他的高級幹部,像劉永昆之類在大陸上貪污有據,通緝在案,自然也無膽回台;還有一批在海外反蔣聲浪很高的人,都視回台為入火坑。所以經蔡文治折衝樽俎,終於與美方取得協議:凡自由中國運動成員,以歸併台灣為主;不願去台灣的,則遣送回香港。塞班島土壤肥沃,雨量充足,日據時年產蔗糖價值二百萬美元。戰後田園荒蕪,蔡文治以克難精神開闢農場時,很想把滿山遍野無人收割的甘蔗變成食糖,計劃在塞島開設一家糖廠,把海外基地所有的中國人安插在糖廠,先求自力更生,徐待國際形勢變化。不料美國人不想藕斷絲連,只求一刀兩斷,所以蔡文治開糖廠的計劃未被美方接受。

蔡文治要求回台後維持建制被拒絕

接著,蔡文治還不死心,仍想凝聚一批人馬鵠候東山再起,遂策劃在香港開辦一家大企業,將所有部下安置在這家企業中待命,準備自立自助長期奮鬥。為此,一九五三年冬他在部屬中發起籌款,欲集中所有的私人積蓄。既然協議以回歸台灣為主,美方自然不允另生枝節。在走投無路之下,一九五三年十二月,蔡文治率領他的處長們,在美國人陪同下赴台,下榻於美國駐台北大使館。
在美方擔保下,蔡文治會見了軍事調處執行部時代的老長官、時任國防部大陸工作處處長的鄭介民。他自我表白了這三年在海外搞自由中國運動的原始動機後,向這位情治系統最高負責人提出了以下條款:
一、自由中國運動成員回台後仍維持原有建制,組織近似抗戰時中美合作訓練班的形式,不參加台灣本土的保密防諜工作。
二、自由中國運動於一九五三年初已改組為自由中國抵抗運動大聯盟,回台後政府必須承認她為合法政黨,享有政黨待遇。
三、國事會議召開時,「自由中國運動」應獲幾十個席位。
此外還有很多枝蔓的條件。幾天後,蔡文治收到覆函,最高當局批示如下:
所有海外歸來人員,視同黨員歸隊,似不應再有其他條件。
有關國事會議召開一項,可予提名。
三年耗資近億美元 死者被拒入祀忠烈祠

蔡文治在美國人保護下赴台灣一週,得到上述兩項結論。原來國府要將自由中國運動全班人馬完全接收,蔡文治與他的親信只爭到了遣返香港一途。美國人沒有優待他立刻移居美國,這三年他幫美方節省了不少錢,熱气換了冷氣,令他傷心透了!
據美方資料,這三年的自由中國運動從籌備到解散,共消耗用近一億美元,然而真正用在中國人身上的不到四成,即以一架空投大陸的飛機來說,出勤一次無論空投與否,美國人都要支取五萬美元保險金,但同機進出大陸的中方護航人員,每次只得廿美元津貼,這廿元加給也被中國人自動放棄了。空投的中國人總共才幾十人,所耗畢竟有限,但美籍教官、職員及其眷屬福利的開支,加上豐裕的退職金,個個滿載而歸。即使被俘的唐奈們,家眷也有保險付賠,釋放後回國更受到英雄式的歡迎。然而空投遇難的中國人境遇就有天壤之差。中共視他們為出賣靈魂的漢奸;蔡文治要求鄭介民將死難人員入祀忠烈祠,得到的回答是:「你們掙的是美元,應該在美國人烈士祠上留名!」活著的人回台猶可恢復其一九四八年的官階,死難者的孤魂則無處依附。「烏龍王」這批熱血男兒遺下幼子弱妻在香港,景況十分悲慘。倖存的人,在海外基地消耗了三年寶貴的青春,斷送了政治前途。

熱血男兒淚灑塞班島 反共志士魂斷長白山

張一民對筆者說,他等候(在香港還有幾千人候命赴塞班受訓)空投回老家時,韓戰結束了,復員後,他在香港寫了四十年武俠小說,從虛幻的扶弱鋤強創作中,寄託自己的理想。六•四大屠殺後,他噙著淚花對筆者說:「自由中國運動的失敗原因,除了力量太過單薄、領導無方之外,主要還是時機并未成熟。當時中共雖受制於韓戰,但其銳气正盛,大陸政局相對穩定,多數人對中共尚存某种程度的憧憬,總希望它向好的方向走,不想它垮台,所以那時在大陸進行滲透、發展游擊武裝,是極難成功的。如果在今天,情形就大不相同了,今天中共政權千瘡百孔敗象畢露,人民深惡痛絕,道路以目,再加上中共高層互相傾軋、內鬥頻仍,若有外力衝擊,必然土崩瓦解。假如國民黨此刻揮戈西渡,相信大陸人民必定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共軍亦必紛紛倒戈。可惜國民黨已無此雄心壯志,竟滿足於偏安海隅,徒擁幾十萬大軍不作弔民伐罪之圖,一再坐失良機,令人浩嘆!」越五年,這位可敬的老人賚志以歿,懷著光復故土的宏願魂歸天國。再五年,國民黨連海隅的政權都喪失了。如今的台灣好像《漢書》所記載的張騫通西域時在中亞細亞找到的月氏遺民,朝野都耽於安樂,忘卻了君父之仇,失去了復國意願,再也不想打回甘肅老家重建大月氏國[註]。然而今日在大陸還有數以千萬計的孤臣孽子日夜盼望「王師西渡」,但他們望穿秋水盼到的卻是唯利是圖、見利忘義的台商,那些傢伙為了蠅頭小利而替敵人輸血,把債務留在台灣。

蔡文治有才無德不堪大任

如今蔡文治墓木已拱,海峽兩岸年輕一代已不知他為何許人。蓋棺論定,以蔡文治的才具來說,美國人在中國將領中挑選了他并未走眼。蔡之為人,領袖慾帝王夢甚烈,領袖風範與氣度則不夠。設若當年蔡與張發奎合作無間,由蔡充任參謀長倒是理想人選。然而蔡之才具不過 蔣公的隨員侍從參謀層次,要想成為威鎮八方的領袖人物,實屬困難。美國人知道蔡有多少斤兩,所以充其量他只是充當中央情報局蒐集遠東情報的掮客角色,他想效法李立三之周旋於毛澤東與蘇共之間,可是蔣公與美國政府都不賣他的賬。
至於美國,那時才立國一百多年,他們的人文本質是只講今天,沒有過去和將來,表現在行事作風上是:利用你的時候稱朋友,大把美元拋過來;不用你的時候,翻臉不認人,毫無道義情感可言。二戰後,美國支持從鐵幕內逃出之人民,組織抵抗運動,是一義舉,但美國往往花了許多錢反被受援者怨恨,蓋因美國人抹煞了受援者的政治理想、降低其民族意識,而以抵抗運動之名,站在美國人的立場上為所欲為,將抵抗運動貶低為美國的第五縱隊。這般只有軀殼而沒有靈魂的實體,當然發揮不了抵抗運動本應起到的作用。這也是美國在古巴、越南、寮國、柬埔寨等國搞抵抗運動接連失敗的主因。
[註]《漢書•張騫李廣利傳》記載:「……時匈奴降者言匈奴破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月氏遁而怨匈怒,無與共擊之。漢方欲事滅胡,聞此言,欲通使,道必更匈奴中,乃募能使者。騫以郎應募,使月氏……大月氏王已為胡所殺,立其夫人為王。既臣大夏而君之,地肥饒,少寇,志安樂,又自以遠漢,殊無報胡之心。騫從月氏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氏要領。」


[附錄三]
從香港蒲台島兩次反攻大陸夭折經過

一九五○年三月一日,蔣中正在台北復總統職,李宗仁心有不甘,便在美國公開宣稱,他在華南有幾十萬游擊隊均已交張發奎統率,隨時可以反攻大陸。張發奎不想打破他與港英之間的微妙平衡,埋怨李宗仁在大洋彼岸說話太鹵莽,遂在報紙上闢謠,否認李宗仁的話。但是「戰盟」軍事部的鄧龍光還是有所動作的。鄧龍光介紹了他任卅五軍軍長時的麾下師長陳生來見張,坦言與其餓死在香港,他寧可回老家戰死。於是,美國人出錢買了一艘機動船,又租了一艘。陳生在港九召集了七十多個粵西南籍的流亡軍人,在新界一所牧場訓練後,前往蒲台島集合,領取了食物與人民幣假鈔,在一場暴風雨中登船開向公海。不巧美方運送武器的船舶沒有按照約定時間在公海出現,游擊隊不得不踅回。第二次嘗試仍是運蹇,一艘船在抵達國際水域前被香港水警截捕,另一艘由陳生指揮逃脫,在西貢上岸。港英當局想把被俘人員遞解台灣,張發奎向港府交涉,要求攆到澳門(當時澳門左派力量甚微)去。警務處處長麥金托給他面子,釋放了所有戰士,也歸還了他們的裝備。美國人吩咐張發奎賣掉那艘船,得款兩萬多元充作這支部隊的遣散費。
派往塞班島受訓的同鄉與同袍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在四戰區長官部做過張發奎副官的遠親華秉鉞(見本文第 廿七頁)聲稱故鄉有幾百名游擊隊員準備迎接空降,於是他被派往設在塞班島的「自由中國運動軍政幹部訓練學校」接受空投與游擊戰訓練,結業後由日本茅崎基地起飛,原擬空降在張發奎故鄉粵北始興縣青化鄉,還配備了一名報務員。因風向等原因,降落於粵北翁源縣魯溪圩,剛著陸就被當地農民圍捕。兩人被押解到廣州,華秉鉞被公審槍決,罪名是「美蔣特務」。
其實在一九五四年〈中美協防條約〉簽訂前,蔣介石與美國并無軍事合作項目,華秉鉞只能算是「美張特務」抑或「美蔡特務」。最慘的是空降海南島的卅多人,全部被俘處決,其中包括了張發奎遴派到日本受訓的幾名無線電報務員。
最具諷刺意味的是,在塞班島上耗費一億美元(當然其中多數是美國顧問的薪俸、保險、眷屬福利費用)軍援的「自由中國運動海陸空軍總司令」蔡文治,這個親撰軍歌號召部屬「舉起我們自由之火,萬眾一心,打倒共產黨」的前國防部作戰廳廳長,忽然忘了他的口頭語「我是搞復國政治運動而不是替美國人搞情報」,竟然拒絕返台歸隊而受聘擔任美國國防部顧問,負責研究美國國防軍備。一九八○年,這位才退休兩年的美籍退伍軍人,政治立場作一百八十度轉變,應葉劍英邀請,去北京參與籌建黃埔軍校同學會,還在美國僑報發表公開信向宋美齡招降。反攻大陸的「總司令」竟變成對台統戰的馬前卒。

從總體上看,美國人支持的自由中國運動,比起在台灣的國民黨,組織更嚴密,計劃更周詳,經濟實力更雄厚,但由於它同國民黨爭奪資源人才,內耗嚴重,結果收效不大。然而韓戰爆發後,中南地區反共浪潮確實波濤洶湧,諸如:

韓戰爆發使反共游擊戰士鬥志昂揚 一九五○年八月八日,中共河南軍區向其上級中南軍區報稱,從一九五○年六月廿五日韓戰爆發到七月底五週內,全省反共游擊隊從一千二百餘人猛增到兩千八百人,他們在「消滅區鄉政府,人槍齊備後再攻打縣政府,迎接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口號下,先後襲擊區鄉政府卅次,摧毀了二十多個鄉政府,殺死卅三名鄉幹部。大別山義軍首領岳岐山七月初在固始縣召開各路義軍會議,計劃乘駐豫共軍大批調韓參戰之機,於八月份組織金、商、固、霍、潢五縣聯合大暴動;舞陽縣南山區紅槍會五百多人發難,洪川地區神仙道道徒幾千人也揭竿而起。伊陽縣金仙大道、商城縣善心道、西峽跪香道、鄭縣成臬三門道也各發展幾十人至幾百人不等。在廣西,自一九五○年七月起,義軍每月激增三四千人,至十月達到八萬多人。社會上盛傳「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了」「蔣總統開始反攻大陸了」,義軍公開號召民眾準備糧草,迎接國軍。方一引在南寧附近邕寧縣成立了廣西省政府、南寧專署、邕寧縣政府,徵糧徵稅抽丁,並集中義軍七千五百多人,組成反共救國軍四個師,準備襲擊廣西省會南寧。廣西百色、樂業、天峨、西隆、西林等縣先後為義軍攻佔,天河、東蘭、鳳山、凌雲、南丹、永淳等縣先後遭受圍攻。宜川地區一千多個村莊,被義軍重新控制達七百卅一個。七月中旬,黔桂邊區軍政司令部一千多人圍攻天河縣城九日九夜,又於八月廿四日集中七千多人圍攻南丹縣城。
在湘西,義軍人數從一九五○年上半年的數千人猛增到七八月間的四點一萬人。龍山、永綏、靖縣、綏寧、鳳凰、晃縣被義軍佔領;永順、桑植、麻陽、芷江、會同、黔陽等六個中心區縣份亦部份為義軍佔領。義軍喊著「國民黨要反攻大陸」「救星到來了」等口號,揚言要發動攻勢,重新實現「一勝湘西,二勝湖南,三勝全國」的計劃。一月份在燕子洞突圍的師興周在龍山成立了湘鄂川邊軍政委員會,唐振之在靖縣成立湘黔邊區行政督察專員公署,還成立了靖縣等五縣的縣政府,指定了縣長與鄉鎮長。七、八兩月,義軍主動出擊,先後發生湘鄂川黔邊區反共救國軍總司令周燮卿率兩千多人攻打永綏縣二區共軍,湘黔川三省反共救國軍第九路軍司令龍作金率部連續三次攻打吉衛三區區政府,鳳凰反共救國軍司令龍雲飛父子率部一千多人攻打得勝營共軍與鳳凰城以及石宗和、吳長珍、瞿名九等部圍攻龍潭區區政府等十多起重大事件。
在湖北,據湖北省公安廳報告,全省義軍激增至一百四十六支,七千八百多人,共發生搶糧、突襲、暗殺等案件四十三起,共幹、民兵死傷五十三人;發生暴動四十五起,參暴人數多達六千,劫走公糧兩萬餘斤,殺共幹十七人。義軍首領周醒民還奉國防部指示,召集鄂豫皖邊四縣義軍重組隊伍,代替已被俘的汪憲任豫鄂皖邊區人民自衛軍總司令,下編五個大隊,分二十支游擊隊活動。浠水一帶會首熊炳、陳四海、劉玉昌等率萬餘民眾,於八月十五日分三路攻打周圍的區鄉政府。
在廣東,據廣東軍區統計,義軍從七月份的五千九百八十九人增加到九月底的一萬三千零六十四人,其中九月份一個月就增加了三千八百卅八人,他們還多次密謀刺殺中共在華南地區的黨政軍最高負責人葉劍英。
在江西,一九五○年八月國軍飛機在贛東北空投反共傳單,使沉寂幾個月的義軍又東山再起,湧現了華中反共救國軍第一縱隊、豫章山區綏靖司令部游擊第六縱隊第三支隊、江西人民反共自衛救國軍、湘粵贛邊區人民反共第四軍、中國人民自由軍、中國反共救國軍第三方面軍司令部等反共部隊。

毛澤東下令調七個軍清剿游擊隊四十九萬人,然後抽調百多萬兵力赴韓 為了準備韓戰,中南軍區已抽調五個軍到東北,以東北邊防軍名義待命,後來又調了三個軍,中南地區已呈空虛,故毛澤東再三電令葉劍英用五至七個軍對付可能在廣東登陸的國軍,暫從廣西、湖南調兵援粵。一九五○年十一月卅日葉劍英下令以瑤山與桂南作為清剿重點,以騰出兵力東調。為了殺雞儆猴, 把殺人權力下放到團級軍法處,就地公開執行槍決,俾殺得及時,顯出威風。於是,兩個軍的兵力開向六萬大山、十萬大山。
一九五○年四、五月間,滯留越南的湘粵桂三省反共游擊總司李品仙派方一引回廣西,在邕寧縣三官區成立廣西省政府、南寧地區專署、邕寧縣政府,方一引任省府副主席,委李秉衡為南寧專署副專員,同時組建反共救國軍新編第七軍與反共別動軍四個師、五個縱隊,共七千五百人。他們在三官、那馬、八尺等區與相鄰的永淳縣金城區建立區鄉政府,殺共幹、共軍二百多人,中斷了邕寧柳州、邕寧龍州、邕寧欽縣、邕寧百色公路和邕江、左右兩江的內河航道交通運輸。到八月間,廣西省會南寧已被游擊隊包圍,民間盛傳九、十月間義軍將聯合襲擊南寧市。九月下旬,南寧專署副專員李秉衡被俘,方一引與反共別動軍二縱司令黃正球以及軍長蘇汝民等逸入十萬大山。十月中旬,李秉衡等十七人被公審處決。共方宣稱九、十兩個月殲游擊隊七千一百四十人。
在十萬大山的鏖戰中,一九五一年二月八日,義軍師長謝正渠被俘,二月下旬,粵桂邊反共救國軍總指揮韋秀英、新編第七軍軍長蘇汝民陣亡,方一引與夏威兵團副司令鍾飛等被迫投降。
廣西中部的大小瑤山跨四個地區十二個縣,反共游擊隊有八個軍、十三個師、七個旅、十九個團、兩個縱隊、七個支隊,計三萬八千人。一九五一年一月,共軍對瑤山實行大範圍封鎖合圍,十步一崗,五步一哨,路口、渡口、山道隘口戒備森嚴,桂江、柳江、潯江中兩萬多隻船全被集中管制,江面斷絕一切航行,十多天就殲滅游擊隊八千多人。六縣清剿指揮所副司令黃品瓊逃入深山凍餓而死;四十八軍軍長楊創奇在羅丹村被俘,一二六軍軍長林秀山在紅薯地裏被俘;桂東軍政區少將副司令甘競生被瑤民梁庭桂出賣,六縣清剿指揮所司令韓蒙軒在懸崖下中槍身亡。廣西軍區稱,一九五一年一月八日至二月廿八日殲游擊隊三萬八千零卅七人。
桂西北四十八 共有四十八個險處,桂中軍政區司令何次山將整個 區築成一個進退自如的絕妙機動網,一旦情況緊急,可以封鎖有關道路、山洞。共軍以三個團兵力對付 內一千五百九十名義軍,搜山二十天,擊斃何次山;副司令兼一二八軍軍長向天雷跳崖被俘。共軍五十二軍稱在九萬大山、三江地區、大苗山區殲游擊隊二萬多人,一七四師稱在桂西北天峨、南丹殲游擊隊九千餘人。
桂西百色地區聚有反共游擊隊一點二萬人。四月下旬,共軍三面包圍西隆縣,西南地區第七集團軍司令吳中堅撤至貴州望謨縣南盤江邊,在河灘上中彈身亡;苗王楊登鵬父子在山洞中被圍十五天,突圍時父子相繼成仁。反共救國義民軍副司令盧森林在嘉尤地區被俘。第九縱隊司令林蓋雄在西林縣那岩村被炸死。共方宣稱在桂西殲游擊隊一點五萬人。

在廣東欽廉地區,游擊隊控制了廿三個鄉、四十三萬人口 一九五○年十月十一日,共軍在合浦俘反共救國軍第三縱隊支隊司令莫長惠與十一支隊副司令何拔群。十二月三日夜在海拔五百多米高的高卓山擊斃粵桂湘黔贛五省反共救國軍第三路軍司令阮揚騰、副司令關章銘。共軍稱在欽廉地區殲游擊隊一點一萬人。
在粵北英德地區,反共救國軍北江縱隊獨立支隊司令李富在南山山腰中彈身亡,北江縱隊司令楊策雄在龍頭山草叢中成仁。共方宣稱一九五一年一月至五月,北江地區殲游擊隊三千四百人,打通了粵漢鐵路。
鄂川黔桂湘五省邊界的龍山是湘鄂川邊區反共救國軍總司令瞿波平的基地。一九五○年七月,瞿波平在鄂西、川東一帶擴充人馬,編成八個縱隊和四個直屬支隊共五千人。瞿波平在深山石洞中被其老上司程潛招降,其下屬二縱司令彭雨青一九五一年六月在湖北宣恩縣被俘。
川湘黔邊區反共救國軍總司令兼湘鄂川邊區反共救國軍副司令楊樹臣在轉進川東途中被共軍圍堵在酉陽邊境的峭岩陡壁,在激戰時身中三彈成仁。湘鄂川邊區軍政委員會主任師興周藏於老家一個山洞,被迫下山投降。
湖南永順縣警察局長曹振亞被宋希濂任命為暫五師師長,與第三旅旅長曹子西聚集兩千人駐紮在永順縣北部與湖北交界地帶,與共軍周旋。一九五○年十月,曹振亞被挑伕彭玉山出賣,死於竹林;曹子西被下屬張百川出賣,死於圍捕。
湘西綏寧縣教育局長、縣參議長、國大代表龍懷麟,在大陸陷共後組織中華民族自救軍第三方面軍第五縱隊。共軍出動廿一個營的兵力追捕,龍化裝農夫出逃,在白泥塘被俘。從越南潛回的反共救國軍華南總部副司令蔣燮琴,在前往武岡接眷屬途中被俘,華南總部第三縱隊司令張雲卿被長工譚立成出賣,最後飲彈自殺。
連接湘桂黔三省的靖州聚集著三支反共武裝共八千多人。其中靖縣縣長、第三方面軍二縱一梯隊副司令沈大海在靖縣渡口被俘,十月十九日被公審槍決。共方稱,一九五○年十二月至一九五一年二月,靖縣共殲游擊隊八千四百多人。
湘西雪峰山駐有四支反共游擊隊共一千三百多人。其中,第三方面軍五縱第二游擊指揮部指揮官周連生在大麻沖岩洞被圍後不屈自戕;反共救國軍華南總部前沿指揮官段明堂隱藏深山被民婦段順和出賣;前沿副指揮官易豪在圍捕時中槍;第一支隊支隊長易郎照在一千里外的湖南常德被俘;第二指揮部副指揮黃大淵被長工龔振良出賣。
一九五○年八月,芷江義軍首領、湘黔邊區反共救國軍總司令楊永清東山再起,組織湘黔邊反共游擊總司令部,下轄五千人。共軍調動四個團的兵力,副總司令姚大榜渡 水時中彈身亡;楊永清在登豐鄉深山被俘,十二月廿六日在六縣公審大會上處決。共方宣稱,歷時二十多天的雪涼山合圍戰共殲游擊隊五千八百多人。湘西邊沿的清剿,至一九五○年十二月結束,殲游擊隊二點三萬餘人。
從一九五○年七月至一九五一年五月,中南全區共殲滅游擊隊四十九萬人,使中共從一九五○年十月開始能陸續抽調第十五兵團及第卅八軍等八個軍和其他部隊共計一百萬人從中南地區開赴韓戰戰場;使第四十一軍等五個軍能迅速集結投入廣東沿海堵擊國軍反攻大陸。

一萬三千人搜索六人以及公海炮擊外輪搜查刺客 一九五三年一月二十日,據中南軍區情報處呈報,自一九五一年十月十五日至一九五二年年底,中南各地空降了特務九次、十四個組,八十八人;從邊境偷渡潛入的特務,僅一九五二年就有九批一百二十人(其中捕殲五十八人,擊退卅多人,潛入廿四人),零星潛入者四百四十五人(已捕二百八十七名)。中共對空中、海上來人與大陸游擊隊裏應外合極為恐懼,故一九五○年十一月二日,中共中央軍委總參謀部發出〈關於捕殲蔣匪空降特務的指示〉,下令「對飛機空投人員,一般的應予以重處」。
一九五一年六月卅日深夜,瓊崖反共突擊軍總指揮部副參謀長鄭開勛等廿餘人在海南島瓊東縣東北之青葛港登陸,深入內陸達八十里,共軍海南軍區出動一個營兵力與千餘民兵追截,封鎖山區,控制村莊要道,七月三日在煙塘擊斃鄭開勛、突擊軍二縱參謀長吳少華、三縱代參謀長韋穗德等十人,俘電台台長莫德初等,另二人逃脫。突擊軍由國防部保密局派遣,總指揮楊開東中將下轄四個縱隊,這二十多人已包含一、二、三縱隊的領導人選,原計劃登陸後即找島上義軍聯絡,準備在白沙縣、安定縣四區、新民縣之南呂、楓木、新興、瓊山縣六區及屯昌縣一帶建立根據地,然後找空投點布置空降,接應襲擊部隊登島。同時還欲聯絡有錢人,爭取中學生,為國軍反攻海南島作內應。一九五一年十月、一九五二年五月、七月又有三批六十一人空投海南島,皆以失敗告終。
一九五一年十一月十四日,河南光山發現空投特務,除正規軍外,共方發動四千多民兵耗三日三夜俘獲空投特務二人、擊斃二人。
一九五二年九月廿四日,廣東省公安廳接到駐港特情人員密報:四邑人民反共自衛總隊總隊長趙一帆搭乘德星號商輪由港返澳,趙負有策劃謀殺中共中央華南分局書記葉劍英之任務。公安廳偵察科長劉毖帶四名公安乘坐海軍掃雷艇在萬山海面設伏,廿五日凌晨向德星輪開炮,在公海強行截停外輪,劉毖率十三名軍警登上兩千多人的巨輪,按情報所述之座位搜捕趙一帆,硬是將台灣特工人員綁架回大陸。
一九五三年四月四日自由中國運動在廣西馬山縣空降特工六人,共方出動一萬三千多人搜索一座小石山——  
岩山,六名空降特工在槍戰中身亡,共軍則傷亡各三人。
一九五三年二月廿六日自由中國運動龍山行動組組長劉玉麟等四人空降湘鄂川三省交界的來鳳縣卯洞區五村響水洞,旨在督導永順、保靖、桑植、大庸、古丈、龍山六縣的反共游擊隊。三日後,劉玉麟中彈身亡,組員鍾培常、黃邦篤、高嵩被俘。湖北省公安廳副廳長徐達三親自指揮「空中釣魚」——利用被俘者貪生怕死心理,令報務員黃邦篤按規定時間與呼號、暗語,與東京總部聯絡,要求空投增援。一九五三年四月廿七日凌晨,美機在湖南永綏、沅陵兩縣交界的麻粟場大山上又投下四人,其中周啟勛被刺死,潘光榮被擊斃,空投組長黃祥麟與組員麻廣慶被俘。於是,共方進一步利用黃、麻二人向東京總部發報,稱已成功潛伏,且已取得地方幹部信任,唯洞中生活困難要求按原計劃補給。七月廿七日,美方再次上當受騙,空投王超富組長等三人于桑植縣鷹嘴山,共方出動軍隊、民兵一萬三千多人搜山,王超富、鄒敏政自殺。事後,共方又利用龍山組向總部報告美軍機師錯投地點,以致接應未成,人員被殲。唯恐美方機師堅不認錯引起總部懷疑,共方又布置黃祥麟用信函加以證實。據有關人員回憶,在塞班島受訓後空投回大陸者,盡皆有去無回。
據共方宣稱,至一九五三年年底,中南地區共殲滅反共游擊隊一百一十六萬人,共軍付出一點八萬人傷亡的代價。

西北地區的反共游擊戰爭

陝西、甘肅、寧夏、青海、新疆五省被中共劃為西北行政區。共軍攻入西北,稱殲滅國軍主力與馬家回軍五十一點九萬人,但流落在西北城鄉的尉官以上軍人有一點五萬人,散兵游勇逾十萬,散失在民間的槍支有六萬多件;國軍「起義」官兵有二十點五六萬,然其中多數人是被裹脅,身不由己,加上一九五○年水災、蟲禍受災人口多達七十八萬,導致西北地區湧現了大小四百七十支反共義軍,總人數逾二十二萬。此外,民間道會門發展迅猛,僅陝西一省就有一貫道信徒十八點七萬人;甘肅天水地區二百萬人口就有道徒十萬,他們自然同中共格格不入。
在陝南,鎮安、上關兩縣一百四十七個村中的五十二個村,有兩千七百三十七名村民組成十四個棒子隊和夜壺隊,見到鄉鎮共幹就抓就打;在甘肅河西走廊重鎮武威,原涼州專員冶子明聯絡騎五軍營長馬彥彪等成立中國反共救國軍第一縱隊,率三千人槍,轉戰於武威、天祝、古浪、民勤、永昌一帶,口號是「先打區政府,後取涼州城」;在寧夏,一九五○年三月,綠林好漢郭栓子成立賀蘭剿共總部,經常伏擊共軍,誅殺了共軍寧夏軍區副參謀長曹動子。在青海,原國軍八十二軍少將副師長趙遂、三五七師少將師長楊修成、甘肅平涼少將專員康冠儒、青海省政府秘書長 陳顯榮等人成立了中國國民黨西北革命委員會、西北反共救國軍,在青海陷共不到九十天,就在湟中、大通、門源、化隆、循化等縣市高舉義旗,先後攻佔門源、湟中二縣,殺中共門源縣縣長翟洪儒、縣武裝部科長宋信忠等六十餘人以及循化共軍九十八名官兵。在新疆,九月廿八至十月十八日,投共官兵先後在哈 密、鄯善、吐魯番、焉耆、輪台、庫車、呼圖壁、七角開、綏來、迪化等地宣告反正。
自一九四八年六月至一九五三年十月,共軍一野暨西北軍區出動了兩個兵團部、十一個軍、卅九個師、七十個團共十四點四萬人對付這些反共游擊隊。

馬繼援離國前號召部屬變為民間戰士破壞共匪行政工作 在陝南,自一九四八年六月至一九五三年十月,中共陝南軍區與第十九軍出動三萬多人,殲滅反共游擊隊兩萬人,但也付出兩千二百官兵的生命。
西北軍政長官馬步芳的兒子——隴東兵團中將總指揮馬繼援一九四九年八月卅一日撤離西寧前,給旅以上軍官寫了九封密信:「……我們最好再等機會,不要使我家鄉變為戰場,不要使我父老飢寒逃難……大家全部解散,各人騎上自己的馬,帶上自己的槍,把重武器完全毀壞,各自回家,將槍支彈藥埋藏起來。到家中第一件事是料理家事,第二件事是休息一下,做種種破壞共匪行政的工作,使大家變為民間便衣戰士……」。所以,甘青等省陸續出現了回民義勇軍、長久黨、蓋天黨、新國民黨、民治黨、西北工作總指揮、民族軍星星團、黑風黨、保蔣軍等等,提出「保教必須保家,保家必須保命,保命必須保槍」「三月迎回馬步芳,四月趕走解放軍,人人都得幹起來,誰個不來就殺頭」「消滅共產黨,趕走解放軍」等振奮人心的政治口號。一九四九年九月十九日,一野六十四軍軍長曾思玉與國軍八十一軍中將軍長馬靜簽訂了〈和平解決協定〉。不久,寧夏兵團第十一軍和賀蘭軍共二、三萬兵馬宣告反正。寧夏出現了廿四支反共游擊隊,逾三千三百人,主要有蒙疆自政府主席德穆楚克棟魯普、蒙疆軍總司令李守信以及馬紹武、張海祿、郭栓子、張緒緒部。郭栓子部三隊隊長謝占奎只帶六七人就包圍了上莊村,絞死了中共委派的村長吳國秦;張海祿半年內襲擊共軍廿六次,斃傷共軍官兵一百七十多人。
西寧陷共後第九十二天——十二月五日,青海有九起八千三百九十個馬家回軍宣告反正。十二月五日,騎八旅少將旅長馬英、馬步芳妹夫冶成華率五千餘人包圍大通縣城及橋頭鎮、亂莊、峽門地區。
十二月六日門源回民教育促進會會長馬成彪、馬國藩率千餘人設伏於門源黃田旱台山中,七日晨,狙殺路經該地的中共門源縣人武部科長宋信忠等二十多人。接著攻打門源縣城,副縣長翟洪儒以下四十多名中共軍警喪生。
十二月八日,馬家軍團長韓海如率三百人攻佔小峽、平安驛。
十二月九日,馬祿、馬彥部近千人攻佔湟中縣城。
十二月十日,祁占元部九十多人攻佔平安驛區政府。
十二月十三日,韓乙役、韓有福部在循化縣查加溝舉義,殺共幹九十八人。
從香港潛回西寧的陳彥、潘世杰等七十多名國軍軍官,組織了中國反共救國挺進軍司令部,至十二月底為止,殺共軍、共幹七百六十五人,傷一百六十二人。

哈密九‧二八事件 在新疆,警備總司令陶峙岳投共後,國軍騎一師中將軍長馬呈祥、整編七十八師師長葉成、一七九旅旅長羅恕人等在迪安召開將校會議,宣誓「以孤臣孽子的心情,忍辱負重,臥薪嚐膽,效忠總統,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到來……明降暗不降,人在曹營心在漢,待機而動」。新疆陷共第五天——九月廿八日夜,駐哈密的國軍整編第七十八師一七八旅五三三團團長陳公輔、聯勤總部新疆供應三分局局長熊鵬運等發動了哈密九•二八事件,衝入哈密中央銀行劫走金銀十二箱,衝入酒泉央行劫走黃金一千二百七十兩。
十月七日,駐吐魯番的國軍整編四十二師一名營長率兩個連反正,轉進焉耆境內的博斯騰湖。
十一月十八日,駐哈密的國軍五三三團兩個營反正,扣押共軍運兵車四十輛,殺共軍官兵十四人。
在北疆,由國軍「起義」官兵改編成的廿二兵團騎七師二十團、廿一團和廿六師十七個連隊的兩千五百十一名官兵,僅一九五○年三月間就在迪化地區六個縣市起義七次。
三月五日晚,騎七師二十團的機炮連、炮兵連、一連、通訊連、三連全部及輜重連、衛生隊各一部共兩千餘人舉義,共軍出動四個團追擊,經二十多天激戰,殲義軍一各七百一十一人,六百多人加入烏斯滿部,另二百人藏匿民間。
在南疆,一九四九年十月十五日,國軍整編七十八師一二八旅三八二團三營一連、三連、機槍連、運輸連、迫炮連、通信連和供應站的軍官發難,與共軍激戰兩週。一九四九年中秋之夜,六十五旅騎兵團、挽馬三團團直及該團一營二連、四連、機槍連、迫擊炮連官兵舉義,是謂庫車事件,事件平息後中共槍決了十八名起義首領。庫車事件首腦是六十五旅少將旅長李祖唐與騎兵團副團長郭壁田,他們打死迎接共軍進入鄯善的縣長司馬義,力圖阻止共軍第二軍南進,欲為國府保住半個新疆。一九五一年三月二十日,新疆軍區軍事法庭在迪化公審判決李祖唐、陳公輔等十二軍官死刑,立即執行。
在甘肅,共方宣稱自一九五○年到一九五三年十月,共殲滅反共游擊隊二萬九千五百八十二人,其中斃傷忠義軍總指揮馬雲山、大刀隊青龍大元帥兼攻打臨夏總指揮杜富貴、無極道首領韓家泰等六千六百二十三人,俘虜一○三路 司令馬良、新編十七軍總指揮馬國圖等一萬一千四百九十七人。

川鄂豫陝綏署中將主任王凌雲被俘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二日,胡宗南退守四川前,在陝南石泉縣成立了由川鄂豫陝綏靖公署中將主任王凌雲指揮的新編第四軍(軍長李學正)、第五軍(軍長徐經濟)、第八軍(軍長季凌雲),下轄五個師,但兵員僅一萬三千,配合這三支正規軍的還有川陝救國軍、人民自衛軍、陝保第四旅 、青年義勇救國軍等,沿秦嶺巴山布防,欲阻止共軍南下。一九四九年一月七日,第八軍軍長季凌雲以下一千三百人在川北苦草壩被俘;一月十日,李學正率部眾二千一百人投共;一月六日王凌雲在青峪口被俘;一月廿一日一二七軍代軍長丁樹恒在官路口被俘。共軍稱,是役殲王凌雲部一萬零二百七十六人。
一月十七日下午,川陝鄂邊區自衛軍少將指揮官柯玉珊在四川巫溪縣沙子嶺地區陷入包圍,舉槍自殺。共軍稱,至一九五○年元月底,殲反共游擊隊五十餘支一萬七千七百人。
一九四九年三月廿八日,國軍團長馮允恭、中校副團長李含芳在陝南商縣被俘,四月十九日經公審槍決。一九四九年七月廿七日,共軍在商縣馬角山擊潰第十九綏靖區警衛二團團長周壽娃,周化裝潛逃河南鄭州市,被當地公安機關押送商縣槍決。
一九五○年三月李靜山在陝南茅壩關建立巴山反共救國軍。四月廿一日夜,賀蘭泉、陳達丹率二百六十人攻入紫陽縣竹鐵區政府,殺副區長賈國廉等八人。四月廿四日,文道生率部襲擊共軍第一六五團,殺共軍四人。
六月十六日,中國青年義勇救國軍總指揮劉統、聯絡員劉德山在巴山密林被俘;十七日,副總指揮齊正江被俘。接著,川陝反共救國軍司令羅友仁被誘捕。
陝南寧強山區黃壩河活躍著反共救國軍司令姜森,廣坪河有李樹敏、樹善、樹青三兄弟及雙手打槍百發百中的劉芳(外號五婆婆)。他們血洗區政府,暗殺共軍哨兵。一九五○年六月,姜森逃至竹林山一孔岩洞,被一農家婦女出賣。五月十八日,李樹敏兄弟與劉芳偷襲廣坪區石瓮子鄉政府,殺鄉長趙裳裔、村長趙世全,接著四次圍攻共軍,殺副連長李體壁等十九人,傷廿五人。八月五日,李樹合在廣坪西溝被俘;十四日,李樹青在吳家山山頂一個石洞中槍身亡;李樹敏之妻劉芳被保鏢出賣。

黃埔四期韓子佩旅長失守華山經過 古都西安是藏龍臥虎之地。從香港派遣回西安的張雄華組織了中華人民反共救國軍第六總隊,自任司令,委任了副司令、參謀長、支隊司令。還有中國派遣軍、中華反共抗俄太行軍突擊隊等,在西安北關、東關、北大街打黑槍;在鐵路沿線成立飛虎隊,扒火車,搶物資,炸橋樑。西安北郊草灘鎮有個退役國軍軍官孫守身組織了人民自衛白槍會。共軍攻佔西安後,先向孫守身的九宮道開刀。五月廿三日,共軍一個排進襲,擊殺孫守身以下徒眾卅七人。
陝西華陰縣南的華山,是黃埔四期的陝西保安第六旅旅長韓子佩的駐地,他分兵駐守西、南、北三峰,屯下一年糧食,由於地勢險峻,自古華山一條路,共軍一籌莫展。民間傳說黃甫峪有個採藥老人攀懸崖上過華山,共軍找到了老人的兒子、外號爬山虎的王銀生,用繩索打鞦韆飛身過澗,悄悄潛到北峰腳下,趁韓子佩不備,摸掉哨兵,直插韓駐守的山洞。韓子佩被迫投降,一九五○年十一月十七日被陝西省高院判死。一年後,中共八一電影製片廠在華山拍攝了故事片《智取華山》。
西安綏署豫西第三縱隊司令劉希程投共後,其靈寶剿匪指揮所司令李子奎帶了一團人馬佔了靈寶縣城,因而被胡宗南委為豫西綏靖區新編第一師師長。他奉命在豫陝交界開展游擊戰爭,阻止作戰物資經由豫陝公路與隴海鐵路運往大西北。共軍出一個團的兵力對付李子奎一千人的隊伍,先用炮火轟毀靈寶城牆,李子奎撤入伏牛山中。
陝西榆林清鄉總司令張廷芝是陝北紅軍劉志丹的夙敵,曾活埋共幹十五人。一九五○年二月,他率二百人偷襲甘肅元城子區政府,殺共幹十多人,劫走步槍十多支,在內蒙還搶劫軍車一輛。六月份,他在石拐溝戰敗被俘。一個月後他越獄找尋舊部,出任人民救國軍信義縱隊司令,十一月在內蒙大青山再度被俘,一九五三年三月在歸綏判死。另一支活躍在內蒙伊克昭盟的反共游擊隊領袖奇正玉、張世華、馬輔等,一九五二年八月在陝西榆林被處決。

馬家軍的大通抗暴與門源起義 一九四九年八月卅日,隴東兵團司令官馬繼援離開西寧,留在青海的馬家回軍受共軍第一兵團司令員王震派去誘降的馬步芳岳父馬家烈與堂叔馬良的蠱惑,放下武器向共軍洽降。十月二日,撤到新疆哈密的甘肅省政府秘書長丁宜中率麾下文武百官返回酒泉向當地共軍軍管會辦了移交。然而共方不承認這是「起義」,視此為無條件投降,把校以上軍官集中到西寧開辦「解放軍官訓練處」。王震在東關清真寺對投降軍官訓話曰:「有些馬步芳的殘餘軍官賊心不改,妄圖頑抗……對待這些與人民為敵的壞蛋,人民解放軍要徹底把他們消滅掉,決不寬待!」於是,人人自危。八十二軍副軍長趙遂讓請假回甘肅臨夏探親的團長馬擢武捎信給原卅六師師長馬虎山和新編步兵軍副軍長馬仲福,動員舉義,還與團長馬登霄、少將專員康冠儒、副師長馬愛德策劃在西寧湟光電影院埋藏烈性炸藥炸死中共青海省黨政軍高幹。趙遂與一九○師少將師長馬振武寫信給受訓的馬英:「你要馬上行動起來,暴亂越兇我們這些人越安全!」
馬英本欲帶領騎八旅和騎二旅去門源大阪山或祁連山打游擊,一九四九年九月十一日被共軍包圍逼降。投降後不久他逃跑被抓,送到「解放軍官訓練處」,後又藉口尋妻找子,回到家鄉湟中。他找了副旅長馬洪驥、連長馬德盈等,組成六個團,約五千人,計劃陰曆六月十六日在青海六個大縣七個小縣一齊起事。十二月五日,他在大通縣打響了抗暴的第一槍。守衛大通橋的共軍一個排遭前後夾擊,無一生還;共軍向大通行進時,回民婦女老幼趕到大路旁端茶水,伏兵四起,老幼婦女也從身後操起利刀快斧砍向共軍。共軍營教導員程杰率部行經樹林中伏,被斧頭砍死。共軍出動了三個團兩個營,用炮兵奪回三個山頭與供應西寧燃料的煤窯溝。經十八天激戰方才奪回大通縣城。馬英父子均中彈身亡。共方稱大通之戰殲馬家回軍一千三百一十四人,其中斃傷五百六十八人;共軍也付出傷亡三百八十八人的代價。
在大通起義同日,共幹韓喜龍一行五人去錯龍灘途中遇襲;十二月七日清晨門源縣武裝部科長宋信忠一行二十多人在黃田韓台山後村遇伏,非死即傷;同日,馬成彪率七百多人攻佔門源縣城,趕走共方副縣長翟洪儒。翌日翟洪儒一行二十多人再次遇伏,多數斃命。義軍在門源一役殺死共軍共幹六十八人,從縣政府彈藥庫劫走輕機槍廿一挺,步槍三百卅支,牛羊馬六千四百多頭。

馬家故鄉臨夏以及咸陽、寶雞的清剿 甘肅臨夏是馬步芳、馬步青、馬鴻逵的家鄉,從一八六二至一九四九年八月,馬氏家族在漫長的八十七年中,有八人出任省主席,二十多人任軍以上將領,一百四十多人任師、旅長,逾千人當縣長、團營長。馬步芳撤退前,召集臨夏、和政、永靖、寧定四縣軍政官員開會,組織反共團、游擊隊,準備與共產黨作最後的鬥爭。所以一九四九年臨夏反共游擊隊多達五千人,編為兩個旅、六個團、四個獨立營。十月十八日,馬步芳的堂弟、西寧財政處長馬步彪以反共團總指揮身份,率三千民眾圍攻寧定縣城;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初,共軍兩輛滿載軍用物資的卡車在王家莊遇伏,排長唐方達等十二人陣亡。
十一月廿一日,馬步彪、何福祥率反共團三千餘眾圍攻臨夏東南部的寧定縣城,兩天後,共軍三個團前往增援,才解了圍。
一九五○年一月,夏河民兵大隊長李彥龍、回民支隊三班班長馬呼賽以及康樂縣警衛連等八十多人反正。三月十三日,永靖縣出現復興八十二軍,要消滅共產黨。四月二日,永靖、臨夏、洮沙等縣組織了紅槍會、哥老會、開山堂、鐵血團等,人數達三萬,密謀於四月廿四日晚暴動,他們將被俘共軍的頭砍下掛在街心的樹上示眾。對此,毛澤東於五月二十日以中共中央名義指示「對挑撥民族仇殺的漢族匪特頭子,應公開鎮壓」。共軍出動了一個軍兩個師對付臨夏回族義軍,到一九五○年七月底為止,殲義軍兩千多人。
在咸陽城,馬步芳留下的特技組、督導組、匯報組、諜報組等三百八十名經過專業訓練的特工隱入城鄉,以秘密化、合法化、社會化、職業化方式,從事暗殺、暴動、投毒。於是,涇陽縣境永豐店火車站發生了貨場炸藥爆炸事件,炸傷十四人;同官地區煤礦賠本停產,造成一千四百名工人失業,他們連同家屬千餘人上街游行示威;水旱蟲災迫使災民湧入同官,他們先打縣政府,再搶公安局,砸爛同泰煤礦設備,又與白水游擊隊合伙,打富平,佔白水,進入寶雞山區開展游擊戰;九月五日,眉縣監獄九十多名犯人暴動,打死打傷公安幹警四人,搶走機槍五挺,長短槍四十五支,子彈四千餘發,進入太白山區;扶鳳、岐山縣監獄相繼發生暴動。於是陝西軍區發動了對橫跨七縣、面積三千平方公里的太白山的圍剿。五月二十日,卅九軍便衣隊隊長、黑軍司令黑存德在三清池劉姓民宅被俘;陝西綏靖公署司令相義在鷹頭嘴岩洞中彈;另一支七十人游擊隊首領胡明東在田溝民居被圍捕。共方宣稱,自一九四九年九月至一九五二年十二月在咸陽、寶雞地區殲九十支反共游擊隊逾五千人。

中國國民黨西北革命委員會 一九五○年韓戰爆發後,馬繼援在香港遙控組建了青海十個縣市的地下軍,其中規模最大的是中國國民黨西北革命委員會和西北反共救國軍,後者轄兩個縱隊,九個支隊。其成員扮裝成盲人、學者、乞丐、和尚、道士、喇嘛、算命先生秘密串連發展組織。據青省委一九五○年的一份文件披露,僅三至六月,中共地方幹部與共軍被殺就十三人,附逆民眾被殺卅九人;僅五月份共方在化隆、共和、湟源等縣即破獲公安部隊的「內奸」組織「叛亂」案四起。西革會的策劃者是趙遂、楊修成、康冠儒,掛帥印的是馬步芳,秘書長是馬德山,在西寧設了辦事處,由陳顯榮掌印。救國軍設立了總指揮部,由馬福旺、馬文英掛帥,在化隆、民和、樂都等縣設立了八個縱隊,還用四種文字印了〈告同胞書〉,在蘭州、西寧及各縣散發、游說。
在蘭州戰役,共軍殲馬家回軍主力二萬七千人,仍有七萬多人撤回青海,被共軍俘虜的國軍團以上軍官,都是被迫投降,身在曹營心在漢,一有風吹草動便想起事。九月八日,西寧市成立軍事管制委員會,到十月底為止,接管了六十六所政治軍事機構,強令國民黨骨幹份子一千零廿八人到軍管會登記,逮捕特工人員四百二十一人,顯示了共產黨的下馬威。
一九五○年一月十七日,共軍新建的騎兵團入駐湟中縣上五莊。前西北軍政長官公署教導總隊少將教官顏顛生在西寧「解放軍管訓練處」受訓後分配到騎兵團,他千方百計搜集情報泄露給義軍;原馬家軍連長馬成功也打入共軍騎兵團當了參謀,欲引誘騎兵團按他提供的假情報出動以達聚而殲之的目的;原二四八師中校副團長蔣發德受訓後到騎兵團當教官,他與義軍首領馬德山串連,還準備到蘭州與冶虎成舉事,拉隊伍去西藏打游擊。
西革會第二縱隊設在化隆縣,由譚成祥、鐵成分任正副縱隊長;救國軍在化隆的總司令由譚成祥兼任,下設三個軍,由馬忠義、馬全彪、馬成賢分任軍長。鎮反運動開展後,當地公安局挖出了埋在地裏的西革會印章、委任狀及一百五十七人名單,還有救國軍的印章與袖章,旋即逮捕一千一百六十人。一九五一年三月四日,公審槍決了馬福倉、韓發元、馬吉慶等卅二人。互助縣的救國軍湟北縱隊騎兵團團長魯國佐及其叔父魯順德在該縣八區松多鄉殺共軍十五人,又與共軍交鋒二十多次。共軍出動一個多營騎兵追擊,終於將這一對叔姪擊斃。
平涼原來設有國府調統機構四十多個,戴笠在陝南漢中集訓的八期特工二百卅八人中有85%以上是隴東人士。從一九四九年七月到一九五三年年底,甘肅隴東平涼地區有反共義軍兩萬人,槍五百多支。共軍入陝時,馬步芳部八十二軍旅長馬雲山被任為忠義軍前進指揮所直屬第一支隊司令。十月六日,他率百餘眾襲擊了會寧沙釁區政府,奪槍五十多支,接著又偷襲共軍游擊隊,殺十多人。三月十五日,一支隊在平涼南台正式成立,組建兩個旅、十九個團,共六千多人。五月八日,馬雲山在平涼、海原、固原等地舉義,行動持續了三個月,殺共幹一百多人,傷二百卅七人,奪槍卅七支,子彈兩千三百三十七發、手榴彈三百九十五枚。駐守固原縣城的共軍騎二旅全力投入追剿,馬雲山屢敗屢戰,還密謀六月五日發動平涼監獄暴動。不幸義軍內部發生內訌,六月十三日,忠義軍第一支隊副 司令李福林打死馬雲山後投共。共方宣稱,平涼地區殲反共游擊隊一千二百九十五人,俘六百一十八人,其中七十人處決。

新廿八軍軍長馬忠義及賀蘭王郭栓子 一九四九年九月四日,共軍佔領青海化隆。前一二九軍副軍長馬忠義、騎兵旅副旅長馬全彪、一二九軍參謀長孟全義、西寧市市長韓進祿等在卡里崗沙連堡開會,商定重組新八十二軍,馬忠義任軍長,轄三個師、一個直屬團,共六千多人。當時馬步芳部隊在化隆的排以上軍官共有一千六百七十三人,其中軍職七人、師旅職四十三人、團職一百九十三人、營職二百八十九人、連職五百一十八人、排職五百卅四人;縣以上官員十六人,其中廳長三人、專員一人、縣職十二人。另外還有參議員、科員一百五十九人。再加上八百四十六人的區、鄉、保長,共計有各種官員兩千六百九十四人,便自然成為抗暴鬥爭的指揮中心。十二月五日,大通舉義,十二月九日新八十二軍在化隆扎巴起義,殺了檢修電話的共軍通信兵,割斷了電線。一九五○年一月廿七日,共軍出動六個營兵力分三路進擊新八十二軍。三月十七日,馬忠義被俘,送入西寧解放軍官訓練處受訓。四月下旬,他不堪洗腦,從西寧潛逃至化隆、貴德等地,一九五一年一月十五日他被佃戶韓六十三出賣,被手榴彈炸死。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八日,馬祿、馬彥、韓有福等在湟中縣舉義,他們以頭遍雞叫為號,從東、西南三面攻打湟中縣政府駐地魯沙爾。馬彥與馬哲麻祿率三百名騎兵向共軍重機槍陣地衝鋒,將中共縣委副書記余安榮與守軍逐出縣城。潛伏的魯沙爾鎮長馬祿反正,被封為縣長,共軍派兩個團、一個騎兵營,經三日激戰才奪回魯沙爾。馬祿、馬彥被捕處決,馬哲麻祿與韓有福中彈身亡。共軍稱,到一九五○年八月為止,殲回民游擊隊五千七百五十人。
在古城天水,原國軍排長梅樹成組織兩千人,出任忠義救國軍駐利橋前進指揮所少將主任兼三支隊隊長,活埋共軍戰士十一人,在天水吳寨龍鳳溝殺共軍偵察員二人。共軍寶雞軍分區出動三個團兵力包圍三支隊於天水蘭草溝,梅樹成率二百人投降,管訓後釋放。一九五○年九月美軍在仁川登陸,梅樹成到利橋白楊林一帶組織陝甘挺進總隊,一九五一年一月十二日在天水罐罐子溝的天然石洞被俘,三月九日在天水處決。
隴南的武都是座山城,綠林魏成弟聚四百卅人活躍於康縣,一九五○年四月中旬,魏殺區農會主任汪洪澤於兩河鄉,又殺區文教助理員馬金福等二人,還當面威脅康縣縣長李尚德:若十天內不撤出康縣,就斷絕康縣的水道糧路與交通要道,又動員民眾抗繳公糧。六月十八日,魏部二百多人血洗陽壩區公署,砸爛辦公用具,搶走公糧財物,殺死通信員李振發。共軍出動一千六百多人,採用「夜間行動,拂曉包圍,連續出擊」戰術,魏成弟吞金自殺。共軍稱在隴南地區殲游擊隊四千六百人。
寧夏南部的反共游擊隊首領大多在國軍當過中低級軍官,懂軍事,會指揮,善騎射,慣夜戰,其口音與服裝與當地民眾無異,能做到「潰而不散,散而不亂」。例如曾任反共游擊大隊長的馬紹武,一九四九年七月率部在固原縣王家灣打死打傷共軍二十多人,八月在甘肅會寧邊區政府搶走長槍五十多支,死傷共軍執勤戰士兩人,還公開張貼布告,效忠中華民國,誓言反共到底。共軍寧夏軍區出動一個團兵力,用日本籍炮手轟平了馬紹武的指揮所,馬紹武逃入山崖洞中,熬不住煙薰出降。
曾任國軍旅長的張海祿,一九四九年九月到甘肅中衛、中寧、同心、海原一帶組建保回保教的仁義軍,只搶共方倉庫,不搶老百姓的東西。一九五○年六月十二日,張率部襲擊西山窯鄉政府,打死黃鄉長胞弟,搶走鄉政府財產。七月,張在海原縣黃谷川一處山洞被俘。
寧夏北部最大的綠林首腦是「賀蘭王」郭栓子,擁三千兵馬。一九四九年九月共軍進佔寧夏,郭被改編,任惠農縣警備隊隊長。他暗中聯絡蘭州的潛伏特工,當上了西北反蘇討共救國軍寧夏軍區司令,令張緒緒為司令,聚數百人。一九五○年三月五日,他打出「賀蘭軍」旗號,進入賀蘭山,在打磑口以北山區建立反共基地,組織賀蘭剿共總部,自任司令,下轄四個大隊。他一再砍殺共軍通信員與戰士,揚言二、三年內佔領西安,再奪回西北五省,迎接蔣總統反攻大陸。十月,共軍搜山,張緒緒從三丈多高崖洞中跳下被俘,郭栓子在深山密林中鑽了七個多月終究被俘。一九五○年十一月十九日,銀川市公審槍決郭栓子、張緒緒等。

寧夏阿拉善旗活躍著蒙疆自治政府主席德穆楚克棟魯普與蒙疆軍總司令李守信 共軍入寧夏時,德王組織了西蒙自治政府,李守信則擁兵三千。在共軍追擊下,德、李率部轉戰寧夏額濟納旗與甘肅境內,最後撤至外蒙古,由中共當局引渡回國,關押十年之久。
河西走廊位甘肅西北部,長一千公里,面積十一萬平方公里,為古代中原通往西域的重要通道。武威是絲綢路上自東而西的首座歷史名城。一九四九年九月十六日,共軍進駐武威。一九五○年二月,國軍二四六團參謀長劉思澍、武威專員冶子明等人組織反共救國軍西北縱隊,聚五百多人,欲火燒公安局,攻打涼州城。九月下旬,馬步青的乾兒子、副縱隊長馬彥彪潛至武威縣小磨溝背山一處石洞,走投無路出降後經審查開釋,復組織舉義,一九五一年在鎮反運動中被處決。冶子明同月被俘。河西之役,歷時四十八天,共軍稱殲滅游擊隊一千四百五十八人。駐甘肅的共軍第三軍宣稱自一九四九年十月至一九五一年十月,殲游擊隊五千七百九十四人,包括城市內捕獲特務六百卅一人。
一九四九年初冬,一野十六師四十六團副營長胡青山奉命率二連一百三十多人從酒泉分乘六架軍用飛機到哈 密「平叛」,立即將反正的一七八旅參謀長邱紹瓊和五十三團上校團長陳公輔逮捕押解迪化。然後,胡青山進駐天山北麓的山城伊吾。六名共軍回哈密領取裝備,回程遇襲,戰死五人。一九五○年三月廿二日,伊吾縣長艾拜都拉、縣參議長拉孜爾、警察局長伊建中奉國府哈密公署專員堯樂博斯指示,組織起義。他們命令自衛團割斷電話線、炸毀要道橋樑,封鎖主要通道,誅殺共軍小分隊。三月廿九日,共方逮捕了艾拜都拉與伊建中。前者在自衛團副團長馬木提接應下逃脫,立即聚集三千八百多人進攻縣城欲營救伊建中。四十八團派出七個排二百九十六人增援,途經伊吾西南七公里的白楊溝遇伏,二十多官兵被俘,其餘大多戰死,兩門八二炮與六○炮被義軍繳獲。奉派到淖毛湖開荒的二連連長趙富貴被活捉,逃跑時被殺,另二十名官兵被打死。共方稱淖毛湖事件是由酒泉「起義」參軍的馬占山「叛變投敵」所致,又稱馬占山被逮捕鎮壓(按:此馬占山與東北抗日名將馬占山同名,後者曾參與策反傅作義投共,一九五○年十一月廿九日患肺癌死於北京)。共軍派七、八百人增援伊吾,五月七日才解圍。伊吾之戰激戰四十三天,義軍死八十人,共軍守城的二連死四十一人。

追殺烏斯滿與青龍大元帥 一九五○年三月,新疆省主席兼新疆綏靖總司令堯樂博斯、阿山行政公署專員烏斯滿與新疆省政府委員、財政廳廳長賈尼木汗舉行塔爾蘇會議,正式宣佈武裝暴動。他們計劃以鎮西為反共基地,東向哈密切斷新疆與關內的聯繫,向西控制木壘、奇台、吉爾薩爾、阜康一帶,進而攻佔新疆省會迪化。十多名領袖殺馬飲血盟誓「不消滅共產黨,決不罷休」,還組織五個團,在伊吾、沁城、鎮西一帶調兵設卡,印製傳單,控制了迪化、哈密兩個專署十五個縣中的十一個縣。四月一日,共軍十六師副師長羅少偉偕作戰參謀馬玉章、機要秘書李玉康、報務員宋萬成、警衛員楊狀元從嘹墩坐車到七角井檢查戰備工作,行經車  轆泉,突遭五十名義軍襲擊,全部喪生,羅少偉隨身所帶布防計劃及共軍進攻烏斯滿的作戰計劃及電台、密碼、槍支彈藥等,亦全部落入義軍手中。這一時期共軍損失三百五十五人,槍二百餘支。此事震怒了毛澤東,他下令限期肅清。於是,新疆軍區成立了「剿匪」指揮部,以一兵團司令王震為總指揮,出動了步兵、騎兵、戰鬥團共一萬五千九百零四人。戰鬥從一九五○年三月五日至一九五一年二月十九日,歷時三百五十二天,轉戰六千里。七月二日,賈尼木汗在白楊溝被俘;一九五一年二月十九日,烏斯滿在海子地區被俘;四月卅日,賈、烏等人在迪化公審槍決。共方稱殲游擊隊二萬一千八百八十四人。
一九五○年三月七日,康樂縣警衛連排長趙凱臣與八十多名戰士反正,進入甘肅南部蓮花山。四月,趙率部襲殺共方民兵分隊長張鳳義。一九五○年七月共軍出四個團的兵力開進蓮花山將藏在地表草盛樹密石洞中的趙凱臣擊斃。
臨夏城東約十多里的杜家莊,有個杜富貴。一九五○年五月,他聚合千餘民眾組織大刀隊,自封青龍大元帥,指揮部下砍電杆、割電線、破壞軍事通信設施。四月底,共軍俘永靖大刀會總司令焦毓芳、總參謀長魯維舟。
原國軍卅六師師長馬虎山,於一九五○年在臨夏起義,聚合一百五十人,有槍一百多支,戰馬四十多匹,電台一部。一九五○年八月十四日,他率十多名騎兵到蔣台偷襲共軍卅三團的工作組,殺死共軍的帶哨幹部。一九五三年四月九日,馬虎山在莫尼溝中彈身亡。共軍在臨夏出戰三百零九次,其中撲空一百零九次,殲游擊隊一千七百卅四人。
另一支頑強抗暴的隊伍是馬保游擊隊。一九四九年秋,他率兩千餘眾圍攻寧定縣城,隨後在汪家集偷襲共軍卅五團一個營。至一九五二年一月,共軍追擊他百餘次,都被他逃脫。三月二日,他回東鄉,打傷兩個民兵;三月二十日,他在東鄉槐樹溝山洞突圍,射殺共軍副排長田福生與偵察員蔡長清,逃出七、八里被堵在一間土窯,猶抬手開槍打死房頂上的共軍戰子黨茂林,最後在突圍時中彈身亡。

烏斯滿兒子謝爾德曼與十二代世襲千戶項謙的反抗 一九五一年二月,烏斯滿的兒子謝爾德曼、耶克曼都拉、那比及堂弟哈巴斯、姪子賈木希江等,由青、甘、新三省交界的海子地區返回新疆,在東疆的鄯善、吐魯番、木壘河、奇台、孚遠、阜康一帶活動,與烏斯滿的參謀長哈拉提巴依會合。共軍調派八個騎兵支隊兩千七百二十人,調戰馬五千四百二十二匹,駱駝一千二百三十峰,連同運輸分隊和臨時參戰的部隊累計總兵力四千六百五十八人,附戰車廿四輛、汽車七十二輛來對付這一支七百人的義軍。
九月三日,謝爾德曼部俘奇台縣二鄉鄉長吉林奇等六十五人;七日,伏擊共軍於奇台以北芨芨湖頭沙坡,擊斃共軍官兵四十四人,繳獲輕機槍六挺,步槍、衝鋒槍、手槍廿八支,六○炮兩門,戰馬七十二匹。一九五二年一月十七日,謝爾德曼打剩一百二十人,欲從奇台經阜康、迪化南山,撤至青甘交界的柴達木,再轉進西藏。九月初,共軍包圍了沙爾布拉克,派遣哈薩克族耆老前往招降。在受降儀式舉行時,一百零三名義軍打著軍旗,遲遲不肯繳槍,有個頭目說,「人在槍在,槍上灑了軍血,不能繳!」兩軍對峙,刀槍相對,充滿了火藥味,義軍堅持到最後一刻才放下武器。
青海貴德縣東南的昂拉,溝壑縱橫,糧草豐盛,是個理想的藏兵之地。這裏有五十七個自然村,一千二百八十九戶,約五千五百人,他們都是十二代世襲千戶項謙的臣民。一九四九年十一月,項謙當上了中國國民黨西北革命委員會委員兼反共救國軍第二軍軍長,下轄兩個師,兩千多人。他七次召集聯保會議,發動鎮、鄉、村長與共軍作戰,拒絕向中共繳納公糧與牧業稅,他計劃搶佔貴德四區,再向貴德、化隆發展。一九五一年九月,他指揮部下殺了共軍班長魏太平一行二人,還企圖伏擊青海省政府委員等十多名共幹。五月二日,青海省軍區出動一萬多兵力,從四面合圍項謙的三千子弟兵,經三日激戰,突破了項謙的三道防線。他倚仗環境、地形和民情熟悉的優勢,領著十一名保鏢匿藏在同仁縣南乎加該的森林中。一九五二年七月十一日下午,他忍不住飢餓,下山投降。

靠台灣空投的中華反共救國軍 寧夏白頭軍有三個師、十六個團、六千餘人,總指揮是馬國瑗;中央新編陸軍第三軍下轄卅三個營,七十一個連,約兩千人。他們打著「保回保教」的旗號,提出「依靠地主,團結富農,不管中農,打倒貧農」的政治主張,反共抗暴推向西吉、固原、海源、隆德四縣廿一個區六十七個鄉,波及甘肅涇源、靜寧縣境。四月二日,馬國瑗部三百多人攻打李俊區政府、李旺區土改工作團和固原七里營區政府;五日率五百多人圍攻西吉縣城,人數最多聚集到六千人。共軍投入一萬兩千官兵圍剿,歷時一百二十天,義軍殺共幹四十四人,劫糧食一百萬斤,砍倒電線杆八十里,迫使一些地方基層政權癱瘓,土改運動停止。七月十七日,馬國瑗走出山林投降,共方稱海、固、隆「平叛」殲六千二百四十三人。
烏斯滿的部將胡賽音、哈力拜克於一九五○年五月撤往新疆甘肅交界的海子、台吉乃爾與南疆若羌東南的鐵木里克地區。八月廿八日,胡賽音、哈力拜克派出一百五十名騎兵血洗共軍六師騎兵團駐阿拉爾的牧羊班,殺共軍十四人,奪走駱駝卅九峰、馬一百五十四匹、羊六千三百廿九只、牛二百卅六頭。共軍新疆軍區抽調騎、步兵共一千三百卅一人,攜戰炮五門,戰車七輛,汽車一百二十七輛追剿,胡、哈撤回西藏阿里,經印度到土耳其定居,建立了一個哈薩克村;堯樂博斯經香港去了台灣。
一九五三年一月,在甘肅、青海、四川三省交界地區有游擊隊十一支,兩千四百九十人。其中最大的一支是中華反共救國軍一○三路(司令馬良)和一○二路(司令馬元祥),這是靠台灣空投維持的游擊隊,活動區域方圓十萬平方公里,總人口十二萬,九成以上是藏族。馬良聚集千多人,編九個縱隊;馬元祥曾在馬家騎兵任上校團長,因河西走廊殲滅紅軍西路軍有功,升少將高參。一九五一年十二月,馬繼援呈報國防部保密局,電示川康甘青邊區反共突擊軍總指揮部總指揮傅秉勛,與馬良、馬元祥建立聯繫,還派飛機空投了電台與經費。一九五二年六月十三日,一○三路副司令馬得福在黑水接應空投成功,得到武器彈藥、電訊器材及十億元人民幣的經費。七月初,馬得福裝扮成商人,同空投特工董偉倫趕著馬隊,馱著空投物資,由黑水輾轉來到甘肅夏河。七月,共軍西南軍區調集九個步兵團、兩個山炮營、三個炮兵連共二點一萬人馬圍剿義軍,黑水之役,殲傅秉勛以下三千餘人。自一九五二年九月八日至十一月十七日,國防部派飛機在青海錯銀灘、李卡不如大山、沙木岔、夏河等地給馬良、馬元祥空投了十五次,空降十八人,投下六○炮四門,輕重機槍四十六挺,槍四百七十九支,子彈十四萬發,電台十三部和一批金銀、藥品。空投特工職務最高是:西北地區聯絡專員程毓杰、西北情報處處長劉紹琴、甘肅反共救國軍一○二路特派員兼上校副司令孫克儉。後者是一九五二年九月八日降落的,同時投下六十支卡賓槍、三十箱子彈(每箱二百七十八發)、兩部電台。一九五三年二月,共軍為對付這一千多人的游擊隊,出動了步、騎、炮、工兵與空軍(伊爾運輸機五架)、汽車兵共一百二十六個連隊,計一萬九千餘人,另有五個團在川北防守,嚴防游擊隊南撤。按當時物價指數計,甘青川邊大會戰耗費五百四十億元,僅僱傭三千三百四十二名民工和兩萬一千四百九十頭牲畜的工資及 
牛騾馬傷亡的賠償費就逾二百卅四億元。一九五三年五月十六日,馬良在拉勒山山洞中被俘,台灣空投特務高尚儉在洞中頑抗被擊斃。五月十七日,馬元祥在拉加寺東南的黃河岸邊中彈陣亡。甘青川邊會戰,自三月廿二日始,七月底結束,一百卅一天內大戰六次,小戰無數,共方稱殲游擊隊一千六百四十四人;自一九四九至一九五五年,共軍西北軍區出動十四點四萬官兵,殲游擊隊共十二萬九千人。共軍陣亡職位最高是十六師副師長羅少偉與寧夏軍區副參謀長曹動之,總計陣亡四千三百人。
華北地區的反共游擊戰爭
在中共的行政區劃中,華北行政區泛指山西、察哈爾、河北、綏遠、熱河、遼西等六省。自抗戰後期起,這一地區屬於中共晉察冀分局書記、晉察冀軍區司令兼政委聶榮臻的勢力範圍。聶榮臻最感頭疼的是雁北巨魁喬日成。

應縣巨魁喬日成死於部下連長 喬日成是山西應縣下社村喬堡的一個農家子弟,十七歲時進入閻錫山的北方軍校二期步科,三年後,一九二九年冬在晉軍第十五軍三旅任旅長王輔的貼身副官。晉軍被奉系張學良收編後,他被編餘,閑住太原。因入屋搶劫晉軍團長鄧蘭友家與閻錫山的化學顧問張凱家,被閻錫山懸賞重金通緝。一九三六年秋,他潛回家鄉,被晉軍七十二師師長陳長捷逮捕轉解渾源縣政府。判決死刑等候處刑時,爆發了蘆溝橋事變。一九三七年九月,渾源陷日前夕,他率領二百多囚犯暴動,衝出監獄,回到家鄉。村民害怕日寇燒殺與土匪搶劫,遂擁戴喬日成充任保家隊隊長,僱傭三十多名青壯年,搜集了潰兵遺棄的三十多支步槍衝鋒槍、兩挺輕機槍及一批彈藥,下設四個班,指揮所就設在他家。日本侵佔應縣縣城後,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他的保家隊改編為南鄉保甲隊,武器彈藥由日軍補充;但他暗中聯絡國府察哈爾省主席張礪生(1888-1975),接受挺進支隊的番號,張主席給他一部電台,並派一位常駐代表以示羈糜。喬日成對部屬要求嚴格,又能與士兵同甘共苦,所以部隊得以穩固發展。他不斷收編散兵游勇,吞併其他小股武裝,到一九三九年上半年,已發展到兩千五百餘眾。日軍加封他為雁北剿匪司令,於是他組織了司令部,下設軍法、軍醫、副官、參謀、秘書、稽查、軍械、軍需等處,部隊改編為四個大隊和一個特務連,一時稱雄雁北,控制了應縣與周圍地區的鄉村政權,種罌粟,做大煙生意,開辦兵工廠、修械廠、木器廠、鑄鐵廠、被服廠。
一九三八年,中共應縣五區區長祁雲山被喬抓住,經人說情免死,安置在喬部工作隊當宣傳員。一夜,祁雲山偷了手槍、馬匹逃走,自此喬日成對共產黨仇恨益深,此後再抓到共產黨員,一律槍決,絕不留情。一九三九年七月,聶榮臻下令三五九旅鏟除喬日成。喬的司令部設在應縣新堡,駐有一個大隊與特務隊共七百多人,四周築有圍牆,牆的上部與腰部築有散兵掩體,挖有射口;下部地面築有交通戰壕,壕上蓋木板,堆土掩蓋,戰壕與堡牆內的交通戰壕相通,這樣就構成了上中下三層防禦體系與交叉火力網,易守難攻。共軍徵集百多架梯子攻城,喬日成伏兵突然開火,致使登城共軍死傷慘重,另一路攻打五里外小石口村的共軍雁北游擊隊也吃了敗仗,喬日成趁勢把雁北游擊隊趕到繁峙縣境內。接著,他又收編了土匪王天存與陸一平部約千人,日軍派了一名中尉、六個曹長來當顧問。喬不甘受控制,乃以酒色腐蝕日本人,讓他們幫忙虛報戰績騙取駐大同的日軍師團部補充槍枝彈藥。一九四○年,他派兵包圍應縣北鄉保甲隊,繳了四百多人的械。日軍師團部派聯絡部長大羽太郎找喬日成,要求歸還人槍,喬即令捆起大羽太郎。一九四一年二月十八日,日軍與偽蒙軍一萬四千多人,配合坦克騎兵分三路進入應縣,用幾門大炮打開城牆缺口,喬指揮部下沉著應戰,日軍三次進攻均傷亡慘重。日軍出動四架飛機轟炸新堡,喬令各碉堡用機槍對空射擊,迫使日機不敢低飛。喬率部頑強反擊,堡牆上的掩體、通道均被摧毀,但日軍始終未打進新堡。天黑後,喬部一千五百多人打剩三百人,乃分三路突圍。翌晨日軍衝入新堡撲空,殘殺無辜百姓一千六百五十人。喬日成到南山八路軍基地,聶榮臻欲收編他的隊伍,喬日成堅拒。他潛回家鄉又組建了幾百人隊伍。日本投降時,他率部到應縣受降,改編城內偽軍,屢次襲擊共軍。
一九四六年五月廿一日,中共中央電令剿滅喬日成。聶榮臻派一個旅的兵力赴應縣。七月二十日,共軍連續攻城三次皆未奏效,傷亡很大。喬日成親上城樓督戰。共軍用炸藥包炸城牆時,守圍東城牆的一名連長,因夙仇,突然向喬日成腹部開槍,次日傷重身亡。喬死後,群龍無首,共軍遂攻佔應縣。那位開槍的連長逃去無蹤。
一九四六年四月,共軍兩個主力團和回民支隊消滅了佔領泊鎮的綠林徐春霖部千五百餘,徐部多次扒堤放水,使共區三個縣盡成澤國,還先後殺共幹六十多人。

共軍反正的伊相臣、趙珍以及蒙族胡圖凌嘎 在國共內戰期間,反共義軍在後方牽制了相當一部份共軍,他們「除惡務盡」的勇氣十分令人感佩。
熱河省隆化縣人伊相臣原來是共軍的區小隊副隊長。一九四六年一月,他策動隊長岳子明反正,他們採取突然襲擊的方式,把區長捆起來,搶走長槍二十多支,又連夜砸了承德縣五所區公所,奪長槍十餘支,打死打傷共幹三人。旋又率二百多人襲擊圍場克勒溝鎮,打死共幹二人,奪槍八十多支。共軍出動兩個連把伊相臣與部屬幾十人包圍於孤山。伊被俘後伺機脫逃,重整旗鼓襲擊中共建西縣旺業點區委,殺區委書記丁慶林、區長陳發根、民政科長劉耀等,隨後又襲擊軍分區的給養大車,奪走了車上全部物資。一九四六年九月五日,在霍里霍蘭旗伏擊共軍,殺政委賀氏一行,奪槍四支;還襲擊七所區公所,奪糧食一千多升、槍二十多支,殺區長崔利民等三人;九月廿六日策動旺業店區區小隊反正,當場殺死縣公安科長傅永發,俘區長、區委書記等八人。一九四八年四月,伊相臣打剩十八人撤至懷柔,轉輾潛回圍場縣克勒溝。一九四九年又搶奪公糧車一輛、流通券九百萬。一九四九年春,他在孤山村被俘,九月在隆化縣公審槍決。
胡圖凌嗄一九四七年任察哈爾保安副司令。翌年六月回到錫林郭勒草原,帶領騎兵破壞了共產黨的外圍組織察哈爾盟旗牧民會,此後馳騁草原三年,先後殺共幹七十多人,奪馬一千多匹、羊兩千多只,牛五百多頭。一九五○年他在被追擊中撤往蒙古,被蒙古邊防軍打死。
河北隆化縣人趙珍原任中共的區公所武委會幹部,一九四六年五月率親信襲擊故鄉白虎溝區公所,奪長槍五支,放走在押犯二十多人,當上了國府隆化縣警察大隊上尉中隊長。到一九四七年初發展到一百二十多人、四十多匹馬、兩挺輕機槍、一門小炮。在兩年內,他殺了共幹、共軍一百二十七人。共產黨殺了他的母親,他抓到共幹就用鍘刀殺頭,還剖心、膽下酒。一九四八年在高立營中彈身亡。

堅守永年城十六個月的許鐵英 一九四九年八月二十日,中共在冀、魯、豫、蘇、皖交界處設立了平原省,隸屬中共中央華北局與華北軍區。早在日本投降時,共軍晉冀魯豫軍區搶佔四省交界城鎮時,就遇到了勁敵——綽號「鐵磨頭」的許鐵英。許是永年縣許村人,早年以販運私鹽為生。一九四○年,共軍收編鐵磨頭未成,乃調兵圍捕。為了報復,他親手殺了八汪村和西張固村的共幹卅三人、抓捕十一人。翌年秋,他發展到千餘人,把一百多個村子劃分為八大片,每片設組長管軍事,副組長管民事,每組掌管土地兩萬畝。一九四二年五月廿二日,日軍出動千多人包圍鐵磨頭以太辛莊、許莊為中心的駐地十餘個村莊,在勸降碰釘後,打死打傷許部幾百人,他負傷突圍而出,重新召集四五百眾。一九四三年春節,他率二百多人襲擊柳林橋的日偽水上警察訓練營,打死三個日本教官,俘殺了八十多個新兵。同年五月,日寇調集五千多人掃蕩永年,將鐵磨頭的高房工事全部打塌,鐵磨頭兩千餘眾打剩六七十人。日本投降後,一戰區司令長官胡宗南委他為臨名關守備司令,十月,共軍太行軍區司令員秦基偉誘降不成,猛攻臨名關,鐵磨頭三千餘眾打剩一百多人,突圍轉進永年城時,身邊只有廿二人,但很快又擴充至兩千餘人。十二月,國軍十一戰區司令長官孫連仲任命他為河北省保安第二縱隊少將司令,共軍冀南軍區幾次攻打永年,因工事堅固,未能攻下,自一九四六年六月至一九四七年六月,鐵磨頭堅守永年年餘,還主動出擊,殺郊縣共幹一百零五人,傷幾百人。十一戰區的空投支援直到四月才停,永年城內軍民吃水草樹皮,餓殍遍地,他斷然處決了勸降的部下連長李清春。十月四日半夜,他率精壯骨幹幾百人衝出城門,直奔國軍佔領的河南安陽。六日早晨,在成安縣呂莊中伏,被六顆子彈奪命。
白陽古教是河北省成安縣西艾束村農民鄭學書於一九三七年創立的。抗戰勝利後,鄭學書被共軍抓獲處決,其外甥魏桂林繼承教主職位,在戰略要地邯鄲二十公里外的永年,同共軍堅強對峙了兩年多。一九四八年四月十四日下午,魏桂林率部包圍廣平縣油坊村,殺中共黨支部書記魏學良等三人。次晚,廣平、肥鄉、成安等縣的白陽古教教徒同時發難,殺死仇人十四名;郝營率部襲擊邯鄲至館陶鐵路指揮部,殺辦事處主任蘇群等七人,傷三人,奪走六千萬元,燒毀大量枕木;楊德宗率部攻打廣平縣公安局,死傷九名共軍,放跑百餘犯人,燒毀了公安局;夜十一時,衝入肥鄉縣城。在一晝夜激戰中,共軍死十九人,傷十人。教主魏桂林翌日在安陽被捕,不久就公審槍決。
白槍會是一九四九年由蘭封縣傳入封丘縣。一九四七年六月廿九日,封丘陷共,河南省主席劉茂恩任命鄉紳趙振庭為河北民眾剿共總指揮,讓他殺回封丘去,與共黨拼到底。趙率數百名白槍會會徒耗兩個月時間,在曲河縣大部份地區、封丘縣東部和長垣縣南部方圓幾十里十三個鄉二百七十五個村發展會徒一萬一千三百名,其中帶槍的會徒編為六個中隊作為骨幹。十月,殺曲河縣李堂村農會主任李月黑、副主任李如意、村長李德運等四人於村外;十一月,刺死潘固村農會主任侯清山等三人。僅七至十二月就殺區村幹部一百九十八人,還圍攻中共縣、區武裝,殺幹部、戰士。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下旬,千餘白槍會徒突入油坊村,殺共軍縣大隊五人、刺傷六人。十月十一日,王三祝部騎兵包圍陳王村,配合白槍會,殺中共一區宣傳委員李聚寶與民兵共十一人,又轉攻封丘縣委駐地大馬寺,打死縣大隊戰士廿一人;十月廿一日,王三祝部騎兵在羅文村殺區委副書記陳明等二十餘人。為此,中共曲河、封丘縣委不得不撤至鄰縣。一九四八年元旦,共軍三五七團在黃陵村露宿時,被白槍會包圍,傷亡幾十人,奪走幾十支槍。長垣、曲河縣大隊在三合營村也遭白槍會圍攻,曲河縣大隊參謀長趙永慶喪生,長垣縣大隊副政委高嶺負重傷。共軍自一九四八年元旦展開清剿,斃傷白槍會會徒一百四十多人,俘四十八人,繳獲機槍一挺步槍四支,但共軍也傷亡九十二人,丟失機槍六挺,步槍卅八支,得不償失。趙振庭兵敗後逃到開封。一九四八年六月開封陷共,他又逃到西安郊區趕馬車,一九五一年春被捕,公審槍決。

比正規軍更勇敢善戰的豫北先遣縱隊王三祝 王三祝是河南滑縣城南岳村人,中央陸軍官校洛陽一分校步兵科畢業,曾任晉軍商震部少尉排長,不久回滑縣開辦軍官教導隊,專門培養保衛家鄉的民團骨幹。其父王太恭在縣裏做過聯保主任,一九三八年日軍佔領豫北後,以聯保處人員為骨幹,擴充至兩千人,四個大隊。由於王太恭堅決反共,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廿五日被共軍冀魯豫軍區圍攻擊斃。王三祝帶領百餘人到封丘縣境內青莊、丈把、沙崗橋一帶,重新組建了三個大隊,逾千人。抗戰勝利後,受委為河南省保安第四縱隊縱隊長,擴充至兩千人,五個大隊,設司令部於牛屯鎮。一九四六年夏,鄭州綏靖公署主任劉峙任命王三祝為豫北先遣縱隊上校縱隊長;九月,新任鄭州綏署主任顧祝同以十五個師的兵力分三路進攻冀魯豫共區,王三祝將自己的兩個團配屬正規軍,自己率餘部攻佔了滑縣全境,組建了縣、鄉、鎮和基層保甲政權。他把滑縣分為四個防剿區,每區轄四個鄉鎮保甲隊,防剿區主任由他派一名營長擔任,又派人出任濮陽、淇縣、長垣、延津、封丘等縣的保安團長,遂掌控了周圍幾個縣的軍事大權。一九四七年春,所部擴編至八個團和六個縣保安團,顧祝同封他為豫北剿匪總指揮、第十二綏靖區副主任,授中將銜,兼河南第三區、第四區兩個行政督察專員公署的聯合警備司令,同年當選立法委員,晉見蔣公。
一九四六年九月,他率部偷襲共方衛南縣兩個區聯防中隊和濱河縣的三個中隊,殺大隊長裴孟周,還接連打散了共方一些新建的聯防隊和基幹隊。各鄉鎮的保警隊也紛紛動手,使共軍豫北根據地陷於危境。他對農村共幹毫不手軟,僅四個月在滑縣、濮陽、長垣等地就誅殺共幹、武工隊員八百多人,襲擊豫北縣、區中共武裝千餘次,抓捕千多人。例如一九四七年四月派三個團和騎兵一個營包圍共軍原陽支隊一個團,共軍傷亡慘重;十月,俘共軍延津縣五區武工隊四十多人;十一月俘六區武工隊一百零七人;一九四八年八月,配合國軍第四十師迎戰共軍兩個旅、兩個團,斃共軍團副參謀長李伯仁。
王三祝率部衝鋒陷陣,了無懼色,他對黨國的忠誠也不遜色於當時一般軍政大員。譬如他發現國軍第四十軍有投共傾向,即向華中剿總拍電報密告,此舉被新任四十軍軍長李希晨察覺,乃對王產生怨懟,下令凡空投物資一律不分給王部。一九四九年二月,情勢危急時,李希晨堅拒王三祝率部退入新鄉城。王三祝一怒之下,率三千餘眾向太行山進發。四月一日,在共軍大部隊圍攻下又殺回安陽,發誓與安陽城共存亡。五月五日共軍發起總攻,王三祝打開四面城門全面出擊,由於共軍炮火猛烈,一萬四千人全部被俘。城破前,王躲入地道,被奸人出賣。五月廿五日,新鄉市軍管會公審處決王三祝。一代反共英雄血灑豫北。

隴海縱隊司令李子義與軍統女將張廣珍 與豫北毗鄰的山東微山湖地區,也是反共游擊基地之一。早在一九四五年,中央無極聖道已發展到三百多村莊,五千多道徒,教主為陳效敏,軍師為滿君芳。直接受國軍十七師秘書高富春指揮。一九四九年初,共軍主力陸續南下準備渡江,高富春策動道首們乘虛襲擊共軍後方,以牽制其南下。四月六日,心平道道首王崇常率徒眾百餘人進攻王老莊,殺農會會長王東魯與駐王老莊的區工作組組長朱慕品等三人;另一路道眾在南關道口殺冀魯豫五地委派出催草的交通員吳新亮,劫走馬匹槍支,五日凌晨又殺區委書記李志慕等等多人。十五日,各路會集的道徒在陳效敏、王培合等指揮下攻打曹縣第三區區政府,殺區委副書記、成武縣公安局長等十三人;十七日上午,道眾在趙莊搶走共軍機槍兩挺,砍死機槍手一人,打傷戰士多人。在重兵圍剿之下,滿君芳、陳效敏等道首均被捕判死。
民間的綠林武裝往往比正規的國軍對中共殺傷力更大,耿繼勛就是一例。一九四六年共軍撤出(微山)湖西地區後,他率眾殺死中共地方幹部、民兵千餘人。湖西陷共後,他潛逃外地。一九四九年六、七月份,他又聚攏二、三百好漢在豐縣、沛縣、銅山之間的三角地帶,以青紗帳為掩護,襲擊中共基層政權、設伏攔截豐(縣)徐(州)公路的運輸物資、徵糧徵款。共軍出動了一個加強營,還利用關係將兩名中共黨員打入耿繼勛內部,探悉耿於八月八日到豐縣虺城村投宿,然後設伏將耿以下二百餘人生俘。
曾在銅北縣做過鄉長的李憲模,一九四九年六月下半月就在銅北縣陸樓、高灘、郭莊等村殺共幹、民兵近二十人、捕殺共軍落單戰士四人,搶走民兵長槍八支。七月二日,共軍圍攻李部,李負傷突圍又召集九十人組織了江蘇省特務團第一大隊,繼續襲擊共方工作組。八月十七日,銅北縣召開群眾大會處決耿繼勛,三天後,共軍出動三個連的兵力分三面包圍李憲模於陸樓村,將李擊斃。
魯西南曹縣縣黨部書記長李文齋之子李子義抗戰前任曹縣八區區長,抗戰初任曹縣保安第廿四旅旅長,勝利後任隴海剿共支隊長與曹縣縣長,僅一九四六年二月至五月就殺共幹三百多人,奪糧食五萬多公斤。一九四八年八月,他受國防部委任為隴海縱隊司令,設指揮部於商丘。一九四九年七月,李部大隊長丁純一轉進碭山、黃口一線的隴海線南北兩側,發展至百餘人,曾多次襲擊共軍南下部隊的後方人員和從戰場上撤下來的傷病員,襲擊共軍的後方兵站。中共湖西軍分區副司令員王月亭派遣作戰參謀高顯臣與丁純一舊部李連壁打入丁部,探悉八月十日丁部要到碭北蔣家廟集中,遂調派六百人包圍蔣家廟,丁純一突出重圍。三個月後,丁被徐州市公安局逮捕,公審槍決。
隴海縱隊二大隊大隊長曹永年遷居阜陽,改名換姓,開設百貨店與馬車行,車行的伙計和車把式都是他的舊伙計。一九五○年三月初,阜陽、漯河公安局突然逮捕曹永年和他麾下伙計,設在漯河的聯絡員二人也被捕。十一月,復程縣和虞城縣分別召開公審大會,宣判曹永年與聯絡員王鴻甲死刑。
隴海縱隊是國防部保密局親自指揮的別動隊,所以共軍華北軍區司令員聶榮臻必欲對其趕盡殺絕。共方用電訊儀表測出:位於李新集西南方向的黃河故道中,每週一、五夜間有電台發報;在虞城縣和復程縣交界處的黃河故道附近的劉樓村,多次有義軍出入。接著,共方由線人探悉隴海縱隊第三大隊大隊長方先知召集分散的部眾到劉樓村歡度中秋節。屆時,方先知以下四十六人與電台一部被兜捕。
另一宗派遣臥底破獲的案件是國防部保密局特工文憲章、張廣珍案。一九四九年八月,共軍湖西軍分區接獲線報稱:文憲章派女特務張廣珍及其姪兒李興文潛入沛縣鹿灣一帶組織地下軍準備配合國民黨反攻大陸。於是,軍分區副司令王月亭派遣作戰股股長魯瞻等二人,經李興文的把兄弟范某引薦,在鹿灣一個小村莊約見了李興文。到九月二日,魯瞻二人才在沛銅公路上的崔寨東頭茶館見到張廣珍,三人同赴徐州。張已在徐州當上了街道幹部,她把魯瞻二人交由下屬王振喜監護,魯騙取了王的信任後,抽空到徐州市公安局向守候的王月亭報告詳址以及十月八日地下軍各地負責人在王家開會的情報。到那天,王月亭派四十名公安人員包圍王家,將文憲章、張廣珍、李興文等廿四人一網打盡。由此線索,徐州與附近廿一縣兜捕了潛伏特工四百八十人,還挖出了隱藏在徐州市公安局與賈汪煤礦警衛部隊的特工,搜繳步槍二百六十支、機槍廿四挺、槍廿六支,地下軍尚未正式組建就被瓦解了。共方稱,至一九五一年年底,平原省殲反共游擊隊八千四百九十五人,還鄉團一萬三千多人。
河南省北部與山西省東南部交界的中條山,全長一百六十公里,北連太行山,南隔黃河天險,戰略地位十分重要。一九四一年,國軍第十七軍軍長高桂滋部四百多人成立中條山游擊司令部護垣支隊,下轄四個大隊。一九四六年,這支隊伍發展到近兩千人。支隊長劉漢山及部下對中共都有刻骨仇恨。六月十六日,劉率二百多人襲擊中共原土坪村政府、殺縣、區、村以及河防委員會共幹八人;六月下旬,劉率三百多人夜襲垣曲縣皋落鎮二區區政府,刺殺中共區長楊鋒以下七人;六月廿七日夜,劉率數百人偷襲守河民兵,俘殺五十七人。中共太岳軍區出動三千多人。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十日,共軍突襲王廟,俘第三大隊大隊長趙八以下三十多人,將趙八就地槍決;十二月十六日突襲官溝,擊斃第一大隊大隊長王國棟;十二月廿五日在春嶺村包圍第二大隊大隊長劉蘇耀,劉匆忙渡河淹死;廿三日,在南坡村擊斃第四大隊大隊長郭景諄。一九五四年夏,劉漢山在垣曲縣蓮湖區一條僻靜小巷擺攤,被熟人認出,公審處死。

稷山暴動 稷山暴動是中共建政初期震驚一時的民眾自發性抗暴起義,其主謀是閻錫山部下師長蕭蔭軒與閻錫山親信團團長楊子乘,他倆密謀召集舊部,在山西各地建立抗暴組織,奪取槍支,伺機起事,欲與國民黨裏應外合奪取政權。在太原設立的秘密總指揮部定名為中國國民志願軍。他們確定以中條山為基地,挑選曾任國軍六十六軍少校營長的杜啟明為骨幹。杜在太原保衛戰被俘,管訓兩個月後遣送原籍監督管制。楊子乘兩次從太原到稷山傳達蕭蔭軒的行動計劃後,一九五○年八月十八日,廿六歲的杜啟明在後靳愛嶺召開秘密會議,成立中國國民志願軍運城區指揮部與運城行政公署,任總指揮兼行署主任,分別在稷山、新絳、鄉寧、夏縣、萬泉、榮河、臨晉、猗氏等縣建立六個縱隊與三個支隊及總部警衛團。杜啟明活動於呂梁山之黃金峪、後靳家等地,把他岳父、舅父家作為秘密聯絡點,還聯絡八寶宮老道,以八寶宮作為日後的軍事指揮部和永久聯絡點。
運城指揮部在稷山的力量是卅八支隊及總部特務一支隊和警衛團,總計一百零八人,其中隊長以上骨幹六十八人。杜啟明還摹倣閻錫山,成立了團體的靈魂——鐵血英雄大同盟,凡入盟者均不准發生橫向關係。
杜啟明利用親朋、同鄉、師生關係,滲透到中共內部,策反了中共稷山縣政府會計張忠孝、通信員杜成學、五區區政府通信員趙光益、稷山縣政府幹部秦榮華、區政府助理郝順泰、席五德、民兵隊長田三兒、田管成等十多個縣、區幹部,讓他們充當臥底。被爭取過去的還有醫生、小學校長、教師、電話員、公安局班長、鐵路警察以及共軍個別宣傳幹部。他們都各佔專職,提供情報,在舉事時充當內應、擔任響導。
杜啟明與蕭蔭軒擬訂的方案是:總部與十三縱隊以呂梁山為根據地,收復新絳、稷山、鄉寧等縣;十四縱隊以稷山境內峨嵋嶺為根據地,配合臨汾第九縱隊收復聞喜、絳縣、垣曲三縣,並破壞侯馬至水頭間的鐵路;十五縱隊以孤山、稷王山為根據地,收復猗氏、萬泉、榮河三縣;道(同蒲鐵路)南指揮部所轄十六、十七、十八縱隊以中條山為根據地,重點收復運城,並破壞水頭至風陵渡間鐵路。杜啟明起草的行動方案表明要「以勇、能、韌、誠的條件,作艱苦卓絕之奮鬥,樹立半年辛苦取得戰功的信念 ,完成戡亂救國救民的偉大任務」「有決心將第一面青天白日旗懸掛於稷山塔上」。
十一月十日,第十五縱隊縱隊長劉琴之派聯絡員告知,決定十月初十發難。杜啟明乃下令十月初十全(運城)區一致行動,可惜他把公曆十一月十九日誤寫為十二月一日,所以八個縣的義軍,到十一月十九日僅稷山縣一地舉義,其聲勢自然比計劃中的小得多。
十一月十九日晚上十時,杜啟明率眾向稷山縣第五區區政府所在地太杜村進發,途經范家莊等九個村莊,奪走各村民兵步槍廿八支,手槍一支,機槍一挺,殺高村村長兼黨支部書記辛金彥;警衛團長薛玉白率三十義民包圍第五區區政府,俘殺區長黃文鎰以下七人,奪走一萬八千公斤糧食,燒毀全部公文檔案。他們到處張貼安民告示,封鎖了通往縣城的道路,割斷稷山通往新絳縣的電話線,宣讀〈告同胞書〉,號召百姓團結起來奪回政權。
凌晨四時,隊伍到達城北大佛寺時,第卅八支隊長蘇萬奎和張二牛帶領的第二路二十餘人,在奪走上下廉等村民兵六支步槍後,已從縣城北門攻入城內,直抵縣公安局,俘殺公安隊員迪小五。杜啟明指揮兵分三路攻入縣政府後院,俘縣財糧科長賈仰宜。十一月二十日晨,中共稷山縣委調五百民兵增援;廿一日晨,呂梁軍分區調兵進攻呂梁山義軍。榮河縣的義軍第十五縱隊尚未行動,十八名大隊長就被堵在其指揮所一座廟內,其他各縱隊首領聞悉稷山暴動失利,便未再行動。此後半年,省、地、縣公安部門與呂梁軍分區以稷山為突破口,追捕中國國民志願軍成員逾千人,其中包括太原、臨汾、運城、晉東南、晉西、晉西北各指揮部的縱隊支隊長以上五十八人、大隊長以上四十五人,稷山一地就有四百餘人。令人驚異的是,轟動一時的稷山暴動,總共繳獲各種槍四十五支、手榴彈廿二顆、子彈八十八發、擲彈筒一個、炸藥包四個,電話機一部,而這些裝備全部都是一夜之間從共軍、民兵手中奪來的。一九五○年十二月六日起,稷山縣連續三次舉行公審大會,槍決杜辛酋等起義首領。杜啟明化名匿藏於曲沃、猗氏、安邑等縣,一九五一年四月在曲沃張少村被圍捕,六月廿九日在運城被處決。一個被共產黨管制監督的退役軍人,空手套白狼,掀起一場捨生取義名震一時的抗暴起義,足以驚天地而泣鬼神。
山西北部的雁北地區處於塞北高原,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大同陷共前夕,國防部保密局晉北站站長張曉鋒布置了應變任務,組建匪後游擊隊,派軍統人員張金業、張金山等十三人,攜武器、電台等,聯絡反共民眾,進行游擊活動。
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日,國府縣長王佃林率部會同後小川保警中隊張汝山的三個分隊,襲擊天鎮縣、區、村中共政權。當時陽高、天鎮、興和三縣有三支反共義軍,應縣有十三支,懷仁縣五支,大同縣五支,至一九五二年下半年,基本被敉平。在呂梁山中部東側、汾陽與孝義兩縣之間的山西復國軍卻是異軍突起,其首領係閻錫山部第七十師二○八團團長王魁元,一九五○年秋冬,率眾奪民兵槍支二十多支,欲乘韓戰機會配合國軍反攻大陸。他常在山溝、窯洞、廟宇中隱匿,將隊伍化整為零,分散活動,時而將隊伍拉到遠處以避共軍鋒芒,最後在汾陽賢者村被捕、公審處決。共方由該案偵知,汾陽西石村民兵連長劉念富是游擊隊的內應。
轟炸毛澤東住所與逃兵騷擾毛澤東香山行宮 一九四八年四月十一日,毛澤東從五台山移居河北省阜平縣城南莊晉察冀軍區駐地。五月初一天早上,國軍B-25轟炸機在城南莊擲下五顆炸彈,其中一顆落在毛澤東所住院子裏,門窗玻璃被炸碎,屋內暖水瓶被彈片炸爛,幸虧軍區司令員聶榮臻及時把老毛用擔架抬進防空洞,否則老毛已死於炸彈,此後的中國歷史定是另一個模樣。後來共軍攻陷保定、大同,繳獲了國軍檔案資料,才查明在聶榮臻的司令部不遠王快鎮開設了一家煙廠,其經理孟憲德是保密局的特務,他收買了軍區司令部的司務長劉從文,兩人都當上了國防部的上尉諜報員。毛從五台山遷來前,孟憲德把毒藥交給劉從文,讓他在聶榮臻的飯菜中下毒,劉從文害怕事後逃不掉,沒敢下手;毛遷城南莊後,聶指定專人給老毛做飯,劉從文更沒下手的機會,於是他給國防部提供老毛住地方位,供轟炸機定位。案發後,孟、劉二人都被處死。
一九四九年一月卅一日,共軍進入北平城,出布告命令國府黨政軍特人員去軍管會登記並繳出所藏武器。東北抗日義軍領袖馬占山親自上門繳出三支手槍,僅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北平市軍管會就收容散兵游勇兩萬一千零七十八人,為中共的統治清除了隱患。三月廿五日,毛澤東從河北平山縣西柏坡村移居北平香山雙清別墅。那時北平有國府一一四個調統單位八千多職業特工,再加上外圍與掩護,有一點六萬人,還有散兵游勇五萬多人。二月廿七日,原國軍九十二軍五十七師的一個團在調動中嘩變,經高麗營向沙峪西北山地逃逸,共軍派出三個團圍追堵截,結果是共軍傷亡三十人,國軍傷亡六十七人,被俘一千零卅九人。同期,傅作義的警衛團有兩個營嘩變,傅部暫編第三軍的一個營離開營地向綏蒙方向行進,其中一部份走錯路闖到香山,讓平津衛戍司令聶榮臻捏了一把汗,他知道老毛將入住香山。據中共華北軍區宣稱,至一九五○年一月,斃傷俘國軍特工一萬二千七百廿一名,加上平原省一萬一千八百廿一人,共計兩萬四千五百四十二名。四月一日華北軍區文件披露,二月份僅河北、平原二省每天即有四至五起破電線或破鐵路事件;山西省一月份破失一百二十八個電杆磁頭,因此交通受到相當阻礙,距鐵道較遠地區多偷盜暗殺。據聶榮臻下達的這份文件稱:「保定、石門兩分區二月份破獲偷盜案件中,20%為村幹部、民兵、黨員所作。建國縣破獲股匪共廿四名,除六名為慣匪外,其餘十八人為我支書、小組長、農會主任、公安員、民兵及逃亡戰士。群眾反映:支部是賊支部」。

董其武部軍長劉萬春、師長鄂友三、張樸的反正 在傅作義斡旋下,一九四九年九月十九日,國府綏遠省主席、綏遠保安司令董其武通電「起義」,次日,毛朱復電董其武讚揚「團結一致,力求進步」。一九五○年十一月,華北軍區在東交民巷原日本領事館招待綏遠軍區的軍官,宴會後又去軍區禮堂觀看文藝節目。在大庭廣眾之中,卅六軍軍長劉萬春、騎兵師師長鄂友三、步兵師師長張樸被捕。隨後眾將官被帶到東四傅作作義公館,軍區副政委高克林宣稱:劉萬春派了一個營長偷著去香港同國民黨特務機關聯繫,並帶回蔣介石給劉萬春等人的委任狀,下面隊伍發生叛亂,他們三人起了很壞的作用。後來從鄂友三供詞中知,劉萬春曾教他:「皮兒紅,心裏白,借水養魚……等到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裏應外合把綏遠搞翻」。
被董其武裹脅投共的部屬共十六個師(旅)、幾十個保安隊,共九萬二千零廿三人。其中董其武嫡系三萬多人,鄧寶珊一萬多人本已喪失鬥志,因怕死而投降,其餘八個師(旅)四萬多人是迫不得已放下武器的,身在曹營心在漢,所以一有機會就要拉隊伍反正。
一九五○年一月十七日共軍團政委彭志超奉命率政工幹部和警衛人員分乘五輛大卡車從歸綏赴百靈廟南的鄂友三騎兵第四師(原孫蘭峰十一兵團騎十二旅)擔任軍管工作。他對騎四師官兵訓話後領呼口號時,到台下夾雜著「國民黨萬歲」「蔣總統萬歲」的呼聲。五月八日鄂友三讓自己親信的團長畢寶熙、迫擊炮連連長秦懷璧、迫擊炮連管理排長李海攻打軍代表駐地,殺死政委彭志超、政治指導員苗生海、賈志誠、工作團楊錦山、鞏克捷、通信員李金堂及二分區區長劉厚富等十餘人,率四個連共四百多人起義。共軍綏遠軍區副司令員姚 即派內蒙古騎兵第四師追擊。正當義軍被包圍時,鄂友三帶人到場,要求把這四個連(包括被俘卅七人)收回去由他處理。
一九五○年二月十日,一一一師師長龐茂卿率一個團離開駐地,進駐同義隆。共軍執意命令「起義」的第十二兵團騎兵旅少將旅長安恩達率兩個騎兵團前往圍捕,兩軍交戰安恩達剛剛把龐部重機槍連繳械,龐部一名排長孫得勝突然開槍打死龐茂卿,於是安恩達把這個團帶回原來駐地。
五月初,原駐西公旗西灘的保安一團團長盧萬惠率四百多騎兵開進安北縣,打死共產黨員縣長與公安局長,搶了武器馬匹西撤,因離包頭僅一百多里,共方仍令安恩達率部追剿,盧團長一時無法找到寶貴庭部,無法達成以大佘太為根據地的目標,始同意被卅七軍收編為騎五旅暫編團。然盧萬惠仍與保密局聯絡,受領反攻義勇軍第七縱隊番號,並擴大建制以盧為司令,副團長田鴻英為副司令,團少校副官池占海、副連長王籍甫、連長常俊明為團長,團副王日步為參謀長,接納保密局卅多人伺機行動。七月九日共軍卅七軍軍長張世珍令安恩達解決盧團。安讓張世珍假造一份編製序列表,稱把盧團升格為軍直騎兵團,誘騙盧於七月廿九日集合清點武器。盧升官心切,不防有炸,在軍械部門檢驗槍械時被突擊繳械。結果是連以上軍官被集中到軍部集訓。車到軍部,盧田王等六人立即戴上了手銬腳鐐。
盧萬惠的陳永勝連原來被騎兵旅副旅長谷耀武帶出去清剿義軍,解決盧團時,軍部電令谷耀武,讓他就地解除陳永勝連的武裝。谷首先透信給陳永勝,讓陳帶警衛員逃走,繼而派兩名幹部押送陳永勝連四十多人以及馬匹武器往旅部,這四十多人走到半路就奪取槍支馬匹逃走了。陳永勝又到騎兵旅三團策反了一個排。八月初,谷耀武給義軍通風報信致使共軍次次撲空,事發後,卅七軍軍部誘捕了谷耀武。
一九五○年十一月廿三日,綏遠省軍政委員會保衛部宣告,將畢寶熙、秦懷璧等十一人槍決。除前述九人外,另兩人案情如次:
騎兵十三旅少將副旅長楊作舟一九四九年十月掩護保密局張茂堂等七人與電台兩部,還在駐地附近架設電台與台灣聯絡,受國防部委任為華北游擊總司令崔正春麾下游擊縱隊司令,還派人到蒙古募兵。
卅七軍一一○師少校參謀葉兆年與師輜重營營長王振生、七七三團連長梁機、李復興,九七八團連長王明德等,在後套調查共軍兵力、兵種、位置等軍事情報,受冀熱察人民反共自救軍于鳴午委任為第十三縱隊司令。

伊盟烏審旗王爺奇正山與上校和尚海池 綏遠省西南部伊克昭盟面積八萬平方公里,人口僅三十萬,但國府正規軍、各旗保安武裝就有二萬三千人,十四個師、三十多個團的番號,調統人員有兩千多個。一九五○年一月初,伊南地區烏審旗王爺、烏審警備司令奇正山及其參謀長賀永祿等反正,殺死軍分區支隊長趙玉山、副政委石玉山等六人;接著,原三邊地區保安司令張廷芝反正,匯集到伊盟;原榆林地區神木民團首領張世華、高懷雄部不願隨左協中的二十二軍投共,率四五百人也來到伊盟。這三支都是騎兵部隊,約兩千人,習慣於沙漠生活,熟悉地形道路,行動迅猛,欲與共軍周旋於毛烏沙漠。他們打出了烏審保安司令部的旗號,提出要「拖垮共軍騎兵,打垮共軍步兵」。一九五○年一月廿一日共軍綏遠軍區電令駐防在集寧以北地區的內蒙古騎兵第五師進駐伊盟,與伊盟軍區、陝北榆林軍分區聯合清剿。
奇正山部人數不多,但戰鬥力與頑強鬥志勝過正規國軍,自卅年代初就與共軍對壘,地熟馬快,行蹤不定,狡悍異常,所以共軍出動兩千七百人對付這支與中共有著刻骨仇恨的騎兵游擊隊。鑒於奇正山部慣於打沙漠戰,分成小股出沒於沙丘荒磧之間,對進攻者實行偷襲、奔襲與迂迴竄擾,共軍決定先端掉奇正山的烏審旗王府。奇正山本想憑藉堅固工事據守,又捨不得離開雕樑畫棟的王府。但他的參謀長賀永祿以共軍兩千多門火炮廿九小時就轟垮了天津警備司令陳長捷為固守半年所築的幾千座工事為前車之鑑,勸說王爺突圍,職業軍官張廷芝提議趁夜突圍,利用沙漠同共軍兜圈子,拖著他們跑,在沙漠裏拖垮他們。共軍在沙漠中跟蹤追擊一個多月,最後用了反間計,誘使張廷芝離開沙漠進入平梁地帶,然後將奇正山、張廷芝各個擊破。
大規模清剿結束後,共軍騎五師派遣便衣深入民間追捕逃散的義軍,有的扮成流動商販沿街叫賣跟蹤偵察;有的打扮成乞丐,逢門便進,尋找線索;有的到處打雜做工,在城鎮裏和三教九流人物廝混,瞭解情況;還有人則深入義軍內部,騙取信任,然後裏應外合圍捕。偵察員宋有混進達拉特旗圪梁村一個辦婚喪事宜的鼓房打工,發覺有一位吹鼓手與眾不同,能給老鄉們講《七俠五義》、《施公案》等舊小說,便用計迫使他脫下氈帽暴露頭上六塊炙疤。他乘此人外出,偷偷找出其行囊中一張二吋照片交給扮成商販的偵察員,依照吹鼓手的山西河曲口音,由師部偵察科派人與河曲公安局聯繫,遂查出吹鼓手是海潮庵第七代和尚海池,曾任國軍上校大隊長,殺過許多共幹。於是,騎五師派人捕捉海池和尚,他至死也不明白,怎樣暴露身份的。
一九五○年夏,騎五師警衛連駐紮在達拉特旗一座天主教堂,有三名戰士相繼開小差,據查參軍前都是天主教徒。於是,宋有奉派偽裝成教徒請神甫給他治病,還公開發牢騷罵共產黨。比利時神甫德安明不知其中有詐,便勸他逃走,還送他便服、派人送他到車站。宋有踅回師部匯報,神甫德安明被捕,驅逐出境。
一九五○年七月,綏遠省軍區致電騎五師要求清查隱藏在伊盟的包薩伊地區特派專員、國軍少將劉郁文。騎五師偵察科長圖布升寶在一家婚宴上意外聽說主人所穿狐皮大衣是從劉郁文家借來的,劉在大樹圪梁開了個店。當夜,偵察連十幾名戰士易服到大樹圪梁村住宿,一舉擒獲通緝已久的劉郁文。
一九五一年二月四日,鄂托克旗原保安副司令劉寶才率一百零八名部屬與自衛軍團長王文奎舉義。二月五日襲擊了區公所,殺了區幹部,且揚言要攻打盟府,爾後,又聯合杭錦旗保安團連長額爾和巴特、營長巴圖敖其爾等,聲勢日益壯大。騎五師派騎兵搜索時,在小納林一帶中伏,傷亡各三。經長期圍堵,劉寶才、賀永祿先後被俘,公審槍決。

背起槍,殺政工,上山投國軍 與伊克昭盟毗鄰的大青山是內蒙主要山脈,在伊盟受挫的張廷芝、步兵卅七軍團長張板樓以及原伊盟達拉特旗保安一團副團長郭寶達都隱藏於大青山。郭寶達於韓戰爆發後殺了共軍指導員白音斯古楞等五人,帶部屬四十八人與輕機槍兩挺、長短槍八十支、馬卅四匹反正,很快擴充至一百四十人。一九五○年七月六日,共軍出動五個團圍堵,一週後郭寶達中槍被俘,公審處決。一九五一年農曆大年初一,張板樓在包頭西北白彥溝中槍身亡。
一九五○年五月十日,共軍綏遠軍區騎四師排長李銀殺了副連長,搶了副團長、保衛幹事與連指導員的槍,帶全連一百二十多人舉義。他一度衝入包頭市區,綁架市商會會長覃錫樹,在包(頭)五(原)公路上攔截綏遠省水利局的汽車,殺共幹四人,奪走軍衣五十套、手槍兩支。共方派遣偵察兵白卜栓偽裝哥老會成員打入李銀內部,把他行蹤搞清楚了,送情報給包頭警備司令部。共軍追到時,白卜栓故意把李銀引入山洞,然後引誘李銀出洞投降。李銀直至槍斃也沒想到他的貼身副官係共軍偵察兵。白卜栓又偽裝義軍混入中共薩拉齊縣公安局看守所協助做「獄偵」,與囚犯同吃同住,形影不離,從囚犯口中套取大量情報,讓公安局抓了不少人。
大青山南麓的河套平原,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是著名的塞上糧倉。國軍撤走前,中統華北辦事處主任張慶恩與國防部長徐永昌委任保定軍校一期的臨河縣參議長維正春為華北軍政委員會主任,崔正春為華北人民反共自衛救國軍總指揮。不久,崔正春主持成立華北反共義勇軍,在董其武「起義」部隊委任了一批軍、師長。太原、蘭州、榆林陷共後,閻錫山的專員齊敬德、甘肅軍統人員王富國、榆林軍統人員王之修都避居河套,使陝壩一地從三萬人口猛增至六萬。從董其武投共到一九五○年二月,光是電台就匯集了十三部。他們在河套秘密組織了華北反共自衛救國軍、鐵血青年團等。閻錫山部的副師長張選、馬壯還公開成立軍官縱隊及山西幹部收容所,先後編列四個中隊共三百多人,潛伏在百川(閻錫山號)堡的屯墾隊,伺機而動。韓戰爆發後,下列人等相繼反正:
第卅七軍一一一師副師長龐茂青率第三二一團五十餘人反正;
第一一○師三二九團一連連長張泰魁、第三連連長張德彥殺連政治指導員、通信員,率六十多士兵反正;
第一一○師直屬警衛連排長楊天升、胡生明率三十多士兵反正;
第三二九團副團長梁釗帶廿四個士兵反正;
第卅七騎兵旅排長鮑喜才帶二十多士兵反正;
第卅七軍騎兵旅二團康英帶十二名士兵反正;
第卅七軍騎兵旅三團二連高水慶等十四人反正;
第卅七軍騎兵團四連連長劉喜才帶一個排廿七名士兵反正,打死政治指導員、通信員,又到團部殺該縣副縣長、秘書等。
他們的口號是:「背起槍,殺政工,上山投國軍」。
華北人民反共自衛救國軍以田樹海任總司令,馬壯任參謀長,齊敬德任政治代表,李映南任參謀處長;張疤子為師長,董釗(此董釗與攻克延安的整編第一軍軍長董釗同名)、梁釗為副師長,下轄三個旅、十二個團,人數不滿一千,但多數騎馬,裝備都是輕武器,每天都升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高呼「開展敵後游擊戰爭」「蔣總統萬歲」等口號,揚言「打下米倉,攻奪陝壩」。
九月初,共軍出動四個團追剿這一千人,先把目標對準華北人民反共自衛救國軍總部主任齊敬德。九月十八日共軍出三個團、六個連的兵力包圍齊敬德部七十餘人,齊在牛廠灣中彈殉難。接著,矛頭指向張疤子——張希堯。他原任西公旗保安團副團長,一九五○年七月十日殺了指導員鄭國保等人,會合卅七軍獨立旅排長劉少三、三二九團連長張德彥、張泰奎等,出任救國軍第一縱隊司令。兩個月後,張疤子糧盡彈絕,率十二人投降,張德彥在米倉縣後山被俘。
共軍稱,至一九五一年夏,殲滅反共游擊隊六千八百一十三名。
據一九五一年三月七日綏遠日報刊載綏遠省人民法院院長阮慕韓的講話,自一九五○年七月至一九五一年一月,反共游擊隊殺死共幹四百一十餘人、傷五十餘人,僅宗文耀自供先後殺中共軍政人員一百五十餘人。中共中央華北局、華北軍區宣稱,自一九四九年至一九五一年共殲反共游擊隊二點九萬餘人。

東北地區的反共游擊戰爭

日本無條件投降後,中共中央政治局連夜召開會議,決定搶佔物產豐富、工業發達的東北。九月十五日,朱德、伍修權與蘇軍總部代表貝魯羅索夫會談。根據〈中蘇友好同盟條約〉,長春、哈爾濱、瀋陽等大城市必須交給國民政府,但蘇方同意將熱河、錦州地區交給中共接管,還表示蘇軍不久將撤退,共軍若要進入東北取而代之,蘇軍將眼開眼閉。接著,中共緊急調動山東軍區、晉冀魯豫軍區、陝甘晉綏聯防軍、新四軍等十一萬人循水、陸兩路由關內進入東北。
當時東北煤炭年產量佔全國的49.5%,發電量佔78.2%,水泥產量66%,鐵路長度逾全國總長的50%,公路長度近一半。東北地區北靠蘇聯,西接蒙古,東南與朝鮮為鄰,南面的遼東半島與山東半島的膠東共區隔海相望,西南與冀熱遼共區毗連,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最具諷刺意義的是,中共中央東北局要人李富春、張聞天、高崗、朱瑞、陳正人、陳光等竟由美軍軍機載運到達邯鄲,然後經承德搶先到達東北,趕在中央政府之前接收日偽政權、開闢紅色根據地。而國軍第十三、五十二軍先頭部隊在大連、旅順登陸均遭蘇軍阻止,只能繞道秦皇道。當時國府將東三省改為東九省:遼寧、遼北、安東、吉林、松江、合江、黑龍江、嫩江、興安。為免滿洲國偽軍與綠林被共軍收編,國府黨政軍機構分別插手加委、收編工作,共十六個系統、卅七種番號、卅三個正副總司令、卅二名軍長、一百五十八名師長,總數逾廿萬人,他們中間多數人受過正規軍事訓練,另一些人長期嘯聚山林,能征慣戰,對中共擴張奪權起了甚大抑阻作用。諸如,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十五日,義軍兩千餘人圍攻長嶺縣城,共軍吉長部隊政委傅根深中彈斃命;一九四六年一月四日,哈西地委組織部長李三、肇源縣委書記劉德明等六人被圍殲;一月卅一日,中共派任的佳木斯市副市長孫西林、公安局長高英杰被衝進會議室的義軍槍殺;三月九日哈爾濱市中蘇友協會長李兆麟被暗殺。在撫順,先遣軍團長陳德本等,在兩個月內顛覆了中共六個區政府,殺區委書記姜浩等十三人。在共軍率先佔領的地區,偽滿軍隊與綠林武裝接受了共軍的改編,但採取「先八路,後中央」「明八路,暗中央」的策略,當國軍攻佔長春、瀋陽、四平時,紛紛反正,從身後向共軍反戈一擊。例如,共軍冀熱遼部隊在瀋陽收編偽滿兩個團,等共軍撤離瀋陽時,這兩個團於十月二日嘩變;黑山、北票、錦西三處,共軍新編部隊兩千餘人八百支槍,被中央委任的挺進軍完全繳械;北滿牡丹江地區共軍收編了十二個團,國軍北進勢如破竹時,就有十個團倒戈 ;西滿騎兵第四師有兩個團七百多人反正。據北滿五個省統計,嘩變了三點四七萬官兵,他們在東北誅殺共幹一百五十四人,其中級別最高的是死於泰來縣武廟子的嫩江軍分區司令員張平洋。在義軍勢盛時,中共合江省委書記張聞天一行從哈爾濱到合江省省會佳木斯赴任途中,受阻於牡丹江,乃不得不分乘蘇軍兩輛卡車出發,然而車到林口,張聞天一行受到義軍伏擊,萬般無奈折回牡丹江市。還有,李富春、呂正操赴阜新出席林彪召集的軍事會議,途中遇伏只得取消行程;連林彪的「東北民主聯軍」總司令部也受到義軍突襲。

共軍收編的偽滿部隊相繼反正 共軍冀熱遼十六軍分區曾克林部先行進入東北,也最早清剿反共游擊隊。共方也搶先收編日、偽軍,用以對付國軍及游擊隊,譬如共軍收編關東軍林彌一郎大隊後,派出一名中隊長駕駛飛機偵察千山、七嶺子一帶反共義軍的分佈情形,然後制定詳細的進攻方案。
一九四五年十一月,在半月之內,中共收編的各支隊伍接二連三的發生嘩變,約有十幾股:
謝文東的中央挺進軍第十軍。駐紮在佳木斯與勃利之間的湖南營、東駝腰子、石頭河子一帶,有人槍千餘。
李華堂的忠義救國軍。駐紮於通河、方正及依蘭土城子、刁翎一帶,有人槍千餘。
張雨新的中央十五集團軍。駐守在勃利、西刁翎一帶,有人槍千餘。
孫榮久部中央十五集團軍第二軍。駐守在勃利、林口一帶,人槍六百餘。
孫景韜部,為東北宣撫師第二師,駐守在依蘭、太平鎮一帶,人槍五百餘。
劉山東部。全部是騎兵,五百餘人,活動在黑龍江南岸東西五百多公里、南北一百五十公里廣闊地區,涉及合江、嫩江、龍江三省。
趙秉鏞部的東北光復軍。人三百餘,槍二百五十餘支,活動在富錦、綏濱、同江三縣。
俞殿昌部二百餘人,駐紮於富錦、集賢一帶。
李延惠(李大腦袋)部,人槍三百餘,活動於集賢的興隆鎮,筆架山、朝陽川一帶。
吳長江部。活動於湯原的群春、太平川一帶。
郎亞斌部。人槍二百餘,活動於雞西、麻山一帶。
以上各支隊伍,加上東安、寶清地區義軍,總數約一萬人左右,加上暫時還是灰色的鄉紳武裝,總數也就是孫靖宇所說的「毛算兩萬」。他們擁有騎兵、炮兵,佔有十個完整縣,七個不完整縣,意欲在蘇軍撤回同時,接管合江省和佳木斯市。
孫靖宇又名孫光,是抗聯幹部,一九三六年去蘇聯學習,一九三八年回延安,奉派赴山東共區任團參謀長,一九四五年秋率山東渤海支隊一個連進駐瀋陽,中共東北局又從遼南撥兩個新兵連組成「三江人民自治軍」,孫任司令員兼合江行政專員。十二月,孫靖宇率部攻打反正的通河縣大隊長高明山,共軍營長呂甫以下四十多官兵斃命,孫宇靖因而降職為副司令。一九四六年夏,孫靖宇與他叔父、國軍第十五集團軍第二支隊司令孫榮久聯絡,欲控隊伍反正,事泄自殺。
戡亂初期反正的共軍高級指揮官還有三江人民自治軍依蘭總隊長楊清海。楊氏是吉林長春小雙堡人,做過紅鬍子,又投降日寇在偽滿第卅團充任機炮班長。一九四○年九月因人事磨擦而投向抗聯,十一月底被日軍清剿退入蘇境,加入共黨。一九四五年他隨蘇軍飛抵東北,被任命為依蘭城防副司令;共軍出關後,歷任第十九團團長、第五支隊副司令。國軍在葫蘆島登陸後,國府接收專員李天民與前抗聯第九軍軍長、中央救國軍上將總司令李華堂策動楊清海反正,任命他為合江挺進軍司令。正好此時合江軍區批判楊清海嫖娼,調他去佳木斯整訓。十月十日夜,他帶領五支隊清洗出來的五、六十人在依蘭發難,李華堂率四百義軍從河西殺入依蘭城內,楊清海的姪兒、二營六連副連長楊永山、開槍打死了二營營長王子俊。楊李聯合攻打城防司令部、公安局、縣政府和監獄,呼叫要殺盡從關裏來的老八路。共軍合江軍區派兵增援,義軍暫時後撤。李華堂第二次攻打依蘭城時,殺老八路營連排長各一人,戰士多人,隨李起義一百五十多人,攜帶各種槍一百六十五支,李楊還在達連河砸開煤礦倉庫,奪走大量火藥與其他物資。楊清海被委為國軍合江改編軍中將司令官。共軍在原始森林中追擊,仍被楊清海逃脫。他隻身騎馬逃到瀋陽隱藏,一九五○年才被捕槍決。李華堂在山旁小路策馬逃逸時猶撂倒二名共軍騎兵,中彈被俘後在囚車上,因馬匹受驚狂奔下坡而翻車壓死,死也為鬼雄。
東北局一九四七年四月十日關於東北剿匪工作報告中說:
「據所知前年(四五年)十二月就有一個整旅在撫順叛變。東滿周保中的部隊一次有七千人叛變,當時李運昌號稱四萬人,在錦州撤退的大部叛變,到熱河省不過五千人,僅北滿幾個省叛變被害的幹部有下列統計:
合江:叛變土匪五千六百人,被殺廿五人。
牡丹江:叛變土匪一萬一千六百人,被殺幹部四十人。
松江:叛變土匪七千五百人,被殺幹部二十人。
龍江:叛變土匪兩千人,被殺九人。
嫩江:叛變土匪六千人,被殺幹部六十人。」
根據以上情況,東北局研究,對土匪的政策:
據中共瀋陽軍區宣傳部副部長袁占先一九九八年所撰《東北大剿匪》一書披露,蘇軍曾主動要求共軍山東軍區東北挺進縱隊司令員萬毅出兵,同蘇軍一起攻打法庫縣城。「蘇軍官反映,前不久,蘇軍一個排駐在法庫,被國民黨先遣軍給槍殺了。蘇軍大部隊去征剿,這股匪幫又跑得無影無蹤。現在國民黨先遣軍一千二百人駐法庫縣城」,共軍出動三個大隊四千餘人攻入法庫,先遣第三軍軍長張志學中彈犧牲,百餘義軍突圍。共軍返回鐵嶺時「受到蘇軍的熱烈歡迎,並將部隊領到一個日本軍火庫,要什麼給什麼。部隊將輕武器全部換成新的,又接受蘇軍送給的五十挺九二式重機槍,火力得到進一步加強。」「萬毅司令員由東北民主聯軍副總司令周保中引見蘇軍司令馬林諾夫斯基元帥。蘇軍對八路軍的行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共軍在牡丹江收編的十二個團中十個團倒戈 國軍攻佔四平、長春逼近松花江上游兩岸,北滿的義軍又主動出擊,誅殺了二百多個共方縣、區、鄉幹部。其中最勇敢的是一面坡警察署長劉昨非。一九四六年六月初,共軍副團長鄭志生在亮河山區遇伏喪生;六月中旬,團長陳克明率部坐鐵道平板車運載迫擊炮北行,義軍扒掉二十多米鐵軌,以致四節車廂全部翻下路基,共軍與劉昨非部激戰十小時,劉昨非因而被委為國軍先遣第十八師師長。
劉部有一員巾幗英雄王桂珍,能雙手打槍、打掉天上飛鳥。共軍圍攻小山子鎮時,王氏用雙匣槍打倒三十多人。共軍用重炮摧毀城牆、堡壘攻入鎮內,在民居搜獲王桂珍,用刺刀把她活活挑死。
共軍在牡丹江收編的十二個團約一點八萬人,到一九四六年四月,有十個團倒戈,他們攻機關、殺幹部,僅北滿五個省就有三點四萬人反正,殺共幹一百五十四人。共軍田松支隊圍追濱綏圖佳先遣軍少將司令鄭雲峰時,鏖戰雪原,付出重大傷亡代價,鄭雲峰被俘後從司令部舉手出來,猶突然拔槍射擊。濱綏圖佳先遣軍副司令馬喜山率一千義軍死守老廟車站,被兩千四百名共軍包圍,兵敗後到長春投奔國軍,長春陷落才被俘。
共軍牡丹江軍分區進攻杏樹屯時,各級部隊衝鋒受阻,堅固工事一時難以攻破,戰局處於僵持狀態。共軍副政委曲波選派偵察員楊子榮送招降信進杏樹村,他利用義軍內部派系矛盾,策動四百名義軍放下武器,因而立特等功,被評為戰鬥英雄,升任相當於連級的團部直屬偵察排排長。一九四七年一月,楊子榮進入深山老嶺,打入東北二縱二支隊司令張樂天(外號座山雕)駐地,以計謀騙取張的副官、秘書的信任,然後裏應外合,俘張樂天以下廿五人。十年後,楊子榮的直屬上司、團副政委曲波將這一事例寫成卅萬字小說《林海雪原》,行銷近千萬冊。可是曲波只寫楊子榮的長  坡,未寫他走麥城——一個月後,楊子榮圍捕義軍營長劉俊章等七人時,被獵戶孟老三開槍打死,原因是天寒地凍把楊的匣子槍撞針凍住了,其助手孫達德的衝鋒槍也沒打響。孟老三突圍而出,隱姓埋名多年才被捕。

地方團隊頻頻反水與蘇軍大力協助共軍對付義軍 錦州以西的西滿地區,由出關的新四軍第三師師長黃克誠攻襲反共義軍。西滿重鎮通遼由國軍先遣軍第七師駐紮,師長張緒武兼任縣長,下轄一千四百人。他在縣城四周修築了圍牆、電網、路障等防禦工事,等待國軍主力到來。共軍用炸藥包、集束手榴彈炸開電網和圍牆,用山炮轟毀了第七師師部所在地發電廠的碉堡與重機槍陣地,張緒武以下一千四百官兵全被圍殲。
在洮南,黨務人員李樹藩率義軍葛鳳歧部千餘人於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廿一日攻破共軍洮南支隊的防線,激戰四日後將共軍趕出洮南,遂宣告組建國軍先遣軍第十一師。
在安廣縣,國民黨黨部書記長陳繼哲策動中共的縣人民自治軍獨立團二營營長毛貴生與三營營長孟廣才及守衛團部的警衛連反正,十二月五日攻破獨立團指揮部,擊斃中共縣委書記王超,俘虜團長劉玉堂、副縣長劉希平以下卅多人。義軍被長春國軍改編為光復軍第一支隊,由毛貴生任司令。
黑龍江中游右岸的小鎮黑河,是中國的邊防重鎮。日本投降後,共軍晉察冀軍區的一名團政委王肅奉派到黑河,在蘇聯佔領軍協助下設立「人民自衛軍黑河軍分區司令部與璦琿、孫吳縣政府。一九四五年十一月杪,國軍挺進軍十八團團長張鳴久率八十人包圍孫吳縣政府,中共委派的縣長李銀泉中彈喪生,接著張鳴久進軍喬家地營子,擊斃中共「人民自衛軍」二營二十多人,營長賀景生被俘,同意歸順,且率眾投降。賀景山反正,為挺進軍帶來長槍九十支、短槍一支、輕機槍一挺、炮一門。賀還潛回黑河軍分區欲刺殺王肅,事敗後去黑河西北的納金口子屯。一九四六年一月四日,張鳴九部七百多人包圍了黑河公安二大隊駐地四家子,擊斃共軍二十多人,俘教導員楊國彬和騎兵連長傅振林,前者被公審處決。公安隊十六隊隊長楊青山在納金口子被賀景山策反後,包圍了駐上二公村的黑河軍分區司令部,王肅倉惶逃出上二公村。
黑河地區義軍最壯盛的是東北挺進軍第一軍混成第六旅旅長劉光才,手下有一千七百多人。他派楊青山部攻入璦琿縣城,繳了廿多名中共公安人員的槍。五月卅一日,共軍出動三個團的兵力夜襲劉光才的基地遜河,劉光才手下一個營僅逃出十六人。
在齊齊哈爾市,從偽滿監獄釋放的中國國民黨呼瑪縣黨部書記長丁廣文重建了中國國民黨三省黨部、黨務專員辦事處和黨務復興委員會三個組織。他聯絡了原東北軍少校尹彬甫組建的黑(龍江)六旅、東北軍營長宋同山組建的黑七旅以及國府嫩江省主席彭繼群麾下的光復軍司令尚其悅。然而其人力、物力遠遠比不上共軍嫩江省軍區司令員王明貴。王原係東北抗聯第六軍第三師師長,八•一五隨蘇軍飛抵齊齊哈爾市,即獲委為蘇軍駐齊市衛戍部隊司令,由關內進入東北的共軍組建「人民自治軍」時,王明貴向蘇軍索取了足以配置三個旅的武器裝備,所以在國共交戰過程中,國軍遠非共軍的對手。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卅一日,共軍嫩江警備第二旅出發攻打龍江縣境內的大鎮朱家坎,黑六旅旅長尹彬甫聞訊掉轉頭來包圍了第二旅留守在後方七棵樹的一個警衛連,擊斃連長張國卿以下十三人,俘十一人。接著,黑六旅向在甘南整訓的共軍警備二旅發動進攻,擊斃共軍營長張廣增。在雙方互相砍殺的激烈鬥爭中,中共泰來軍分區司令員張平洋、嫩江省政府秘書長馬識途(按:與中共四川省委宣傳部副部長、作家馬識途同姓名)喪生。另,中共林甸公安中隊、李三店公安中隊嘩變,也殺死了不少中共得力幹部。一九四六年四月,中共嫩江省軍區覺察甘南縣大隊不穩,即令張漢丞率警二旅從富拉爾基趕回甘南解決縣大隊。張召集縣大隊三個連到廣場集合,訓話到一半便示意警二旅入四個連動手繳械。縣大隊長劉治國早有察覺,他手下三個連立即開火反抗。張漢丞的衛士先向劉治國開槍,並帶五名衛士搶上去擒住劉治國,七個連短距離槍戰,雙方傷亡近百人。
一九四六年三月底,共軍兩個支隊和一個旅包圍了齊市 ,蘇軍吩咐等他們撤走再攻城。四月廿三日,蘇軍全部撤離齊市,共軍發動總攻,義軍火力不濟,嫩江省主席彭濟群乘飛機撤退,共軍宣稱殲光復軍四千人。
一九四六年六月,共軍攻打林甸縣東邊的王老七屯,正在王宅飲宴的光復軍嫩江第一支隊司令林青山突出重圍後又回到王宅營救情婦玉金香,再突圍時雙雙中槍犧牲。
遼寧省省黨部主委李光忱策動的通化暴動功虧一簣 長白山麓的通化地區,北與吉林、延吉、敦化接壤,東與朝鮮毗鄰,其首府通化市是國共雙方必爭的戰略要地。這裏居住著被繳械的日本關東軍六千多人,加上日本商人、文官以及軍眷共約一萬日本僑民。一九四六年一月,國民黨遼寧省黨部書記長李光忱派遣日本人近藤與阿部元聯絡前關東軍一二五師坦克師團參謀長藤田實彥,委任其為東邊地區軍政委員會軍事部長,約定二月三日凌晨四時正發難,以電燈兩滅兩明最後全滅為信號,以三千八百人(其中日軍三千名)攻打共方「人民自治軍通化支隊司令部」與中共通化地區行政公署、縣政府、縣大隊、法院、市公安局、市電話局;在東北航校擔任機師和技術員的日軍俘虜將駕機散發傳單、投擲炸彈;在炮校建制內的一個坦克大隊將由日籍教官新倉指揮,佔領龍泉轉盤大街,以控制全市中心。暴動目的為推翻中共政權,成立東邊地區軍政委員會,由國民黨通化市黨部書記長孫耕曉主管黨政,日人藤田主管軍事。事成後,即改編日軍為中央暫編東邊地區部隊,中國軍警改編為中央先遣軍。
由於武器匱乏,孫耕曉手下幹將劉靖宇游說其內姪、中共「人民自治軍通化支隊司令部」後勤部軍械股長沈殿鎧交出他所經管的八百支槍和大批子彈。沈殿鎧假意應允,問明暴動聯絡信號與詳細計劃後,立即向通化支隊司令劉西元與參謀長茹夫一告密。劉茹二人向通化省委書記吳溉之匯報時,已是二日廿二時,距暴動時間只有六小時了。茹夫一與沈殿鎧帶領警衛排包圍孫家大院,以拜年為名(二月二日是正月初一),用口令賺開幾道關口,闖入正房生擒孫耕曉,搜出暴動文件、密碼、暗號、袖標、手槍以及一百多套黃色將校呢制服、軍用皮靴等;警察局督察長姜際隆在押解途中滾下山坡逃走,到一九五二年鎮反才被捕處決;劉靖宇破窗出逃,被沈殿鎧開槍擊倒。
暴動計劃百密一疏,孫耕曉的進攻計劃漏掉了中共通化省委機關。因為中共省委沒有公開,機關設在通化支隊司令部下邊的山坡上幾棟普通的日本式平房,既未設崗哨又無轎車出入,對外只掛一塊「通化地區各界建國聯合會」木牌,雖不顯眼,卻是通化最高決策機關,省委書記吳溉之就在此審問孫耕曉。指揮出擊的一個個命令與指示都從這裏發出。省委下令兵分幾路搜捕藤田實彥,在凌晨二時,從一戶日本人住宅的天花板裏抓到藤田。當時通化支隊所屬各團都已外出執行任務,通化是一座空城,僅少數警衛班排。吳溉之下令在省委門前構築了陣地,廿多名省委幹部每人配備兩支手槍待命;通化支隊司令部門前用沙包壘起掩體,二樓平台架設了兩挺機槍。孫耕曉受審後立即被槍決。
凌晨四點,燈光信號發出後,中日混合部隊向通化支隊司令部發起一次次攻擊,突破警衛連防線,攻入行署大樓。日本兵沒取得八百支槍,只能手持戰刀、鐵鍬、十字鎬、火鉗、火鉤、螺絲批、工具鉗上陣,經短兵相接肉搏,自然犧牲慘重。兩週後,遼寧省黨部書記長李光忱接到報告曰:「通化二•三事件中,被俘、陣亡孫耕曉、藤田以下約一千八百名,內日軍千名被射死」。二月七日,中共通化分省省委書記吳溉之電報東北局,擬將參暴校官以上全部槍決;二月十七日,藤田實彥等暴動主將被處決。

在長白山地區屢創共軍的于福大隊 一九四六年一月初,先遣軍第卅三師舊部于福在中共佔領的撫松縣建立于福大隊,與共軍對抗,第一仗是路襲縣大隊李班長與新兵,殺人奪槍。三月,搶了撫松縣大營供銷社一馬車日用百貨;五月,策反縣公安局偵察員張玉才,拉出公安隊十二人後,易名為東北剿共游擊大隊。六月,趁區中隊外出執勤,突然襲擊松江區政府,俘獲副區長楊春仁、助理員孫福有等十人,召集村民大會處決。接著,又策反東崗區縣大隊五班班長姜永清,姜伙同四班長王殿元,襲殺了區長王秀東,帶了廿多名戰士投奔于福。六月廿九日于福率一百五十餘人在陳家趟附近公路伏擊共方押運車,擊斃雙洋縣委書記喬海濤、戰鬥英雄劉文岐等十一人,俘共軍九人,繳獲長短槍十一支、機槍一挺。共軍李紅光支隊出動追擊,連長朱元明中彈身亡。七月,東北剿總王紹武少將通知于福撤往輝南,隊伍行進到離國軍駐地僅一道山樑時,被李紅光支隊副司令員吳靖宇追及。張玉才在內部火併中被打死,一九四八年春,于福被俘。同年八月十一日,于福被公審處決。一九五一年,于福大隊隊副、國軍中校團副于景龍,中隊長、國軍少校營長杜學儉在鎮反運動中被處決。翌年,隊副趙連海、中隊長李文喜被處決;一九五三年,中隊長、國軍中校團副馬洪義被處決。

光復軍第二師師長于化鵬擊斃蘇軍綏化衛戍司令卡薩拉耶夫 黑龍江省南部的綏化、鐵力、呼蘭等九縣組成龍南地區,是盛產糧食的大平原,戰略地位重要。一九四五年九月十二日,從伯力起飛的蘇聯軍機將陳雷等十多名抗聯幹部空運到北安城,再由火車載往綏化。陳雷由蘇軍任命為綏化衛戍副司令,又由中共中央東北局委任為綏化縣委書記,九月廿二日,他說服蘇方衛戍司令卡薩拉耶夫搜查了國民黨綏化縣黨部,解散了地方治安維持會。當時國民黨松江省黨部特派員韓林在哈爾濱任命綏化醫院院長張明士為綏化地下先遣軍軍長,王乃貴、于化鵬、邸景陽、劉緒宗、曹榮為一至五師師長。中共黑龍江省委接報即下令逮捕了王乃貴、張明士、韓林。十一月四日在綏化車站廣場公審槍決了王乃貴。
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中共組建了四千多人的龍南縱隊,由陳雷兼任政委。陳雷以一桌酒席換取了卡薩拉耶夫一車皮武器彈藥。共軍卸運武器時,被于化鵬襲擊,縱隊供給處處長劉建勛中彈喪生。一九四六年一月,中共望奎縣長馮耕夫、團長王炳衡、縣大隊政治處主任胡再白一行在呼蘭河口中于化鵬部伏擊,三人全部殞命。事後共方在綏化醫院的眼線舉報,外科王大夫每晚到原黑龍江省省長常蔭槐的姪子、綏化縣地方維持會會長常棟彝家去,立即搜查常公館,從上房夾牆中捕獲手臂打著繃帶的于化鵬。常棟彝用兩條金項鏈,透過蘇軍翻譯于長春買通其妹夫、蘇軍上尉。次日,陳雷去蘇軍司令部提人時,于化鵬已被開釋。陳雷獲悉馮縣長行蹤的情報由常棟彝提供,於二月一日逮捕常氏,當夜就槍決了。
于化鵬僥倖獲釋後,與第四師師長劉緒宗合兵佔領了慶安縣城。此時龍南縱隊已改編為龍南軍分區,共軍伙同蘇軍,以重武器進攻光復軍劉于部,于化鵬親手擊斃蘇軍綏化衛戍司令卡薩拉耶夫。一九四六年五月一日,蘇軍撤離綏化,共方東北軍區鋤奸部派人到哈爾濱逮捕了以僑民身份取得蘇聯駐哈爾濱領事保護的于長青兄妹,五月十八日在綏化公審槍決。共方龍南軍分區以五千人的兵力追擊于化鵬部,于受傷躺倒樹林中,被亂棒打死;劉緒宗在呼蘭河套被擊斃;曹榮化妝潛逃被抓獲,公審槍決。

新編陸軍第廿七軍軍長姜鵬飛與九宮道活佛李明信策劃的哈爾濱暴動 姜鵬飛畢業於瀋陽陸軍測量學校二期與東北講武堂七期高等研究班和航空偵察班,曾任東北軍獨立第二旅團長。一九四五年九月五日由蔣公親委為陸軍新編第廿七軍軍長,奉命赴北滿組織地下軍,以配合國軍接收。李明信十一歲入九宮道,卅歲被普濟佛教會會長李萬發推舉為活佛,日本投降後被委為先遣第二路軍少將參議、東北復興建國軍少將軍事委員、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敵後工作委員會東北四省分會軍事委員。姜李二人經五次密謀,成立了聯合指揮部,確定在八月廿八日發難,配合東北保安司令長官杜聿明收復哈爾濱。具體部署是:命令八十五師師長謝文東、八十四師師長李華堂、七十九師師長左建堂集結在蜚克圖,十八師師長劉昨非部到阿城,一○二師師長劉松坡埋伏在哈爾濱郊區,八十師師長劉景山部封鎖松花江橋,八十二師師長吳俊峰率部控制太平莊,與城內三千名九宮道道徒裏應外合。
破綻出在姜鵬飛發展太快太濫,他吸收的景陽街天泰棧經理王捷三策反他的舊伙計、共軍北滿軍區後勤部敵偽財產管理處調查科科長佟琦時疏於審查,還貿貿然引見姜鵬飛,立即委任佟為新編廿七軍上校軍械處長。佟琦表面上虛與委蛇,當晚就向後勤部部長張永勵檢舉,張向中共北滿分局書記陳雲、副書記高崗匯報後,即批准佟琦充當臥底打聽機密情報,還撥款五萬元供姜鵬飛解燃眉之急,取得了姜的信任。
姜鵬飛組建了十六個師,共五萬多人,其中三萬六千人是散居北滿各地的日本官兵,在哈爾濱市內部有日軍殘部一千八百人。不幸八月八日杜聿明部將孫立人未按期指揮新一軍進攻哈爾濱,致使姜鵬飛既無服裝又無經費,彈藥也將用盡,只好孤注一擲,單獨進攻哈爾濱。他剛制訂了奪取油庫、糧庫、軍火庫的計劃,還草率任命共軍團長趙鼎為廿七軍師長。廿六日下午,廿多公安人員闖入天泰棧,一舉逮捕姜鵬飛及其參謀處長姜鳳鳴、軍需處長張福平等人,並在市立醫院逮捕了秘書兼軍法處長張承榮,又在其聯絡處、辦公處守候五日陸續逮捕了副官處長陶子清、參謀處長孫紹江、師長劉景山等;九月一日逮捕參謀長張東坡,前後共計卅二名要人,至此姜在哈市的指揮機關被徹底摧毀。共方故意將佟琦同姜鵬飛關押在一個囚室,佟琦從事獄偵,從姜口中得知李明信將於八月廿八日發難。當時共軍主力已南下,哈市僅有一個團的兵力,共方連夜部署兵力,在四個攻進方向都埋伏了軍警,重點守衛太平橋一帶。八月廿八日李明信乘大雨進攻公安局,企圖營救姜鵬飛,可惜手持大刀的信徒成排倒在機槍火力之下。李明信逃到市郊高粱地裏,二日後被俘。九月十日,姜鵬飛、李明信與第三軍軍長崔大剛被槍決。

先遣軍第十五集團軍上將總司令謝文東殲蘇軍數以百計 
合江地區位於黑龍江省東北面,地處黑龍江、松花江和烏蘇里江匯流的三角地帶,隔江與蘇聯相望,邊境線長達三千公里。這裏馳聘著濱綏圖佳保安總司令謝文東的一千六百兵馬。這支部隊不取守勢,而是積極進攻。他們敢打蘇軍分散的部隊。一九四六年初,蘇軍一個排在林口境內遇伏全部殞命;在湯源縣滿載士兵的車隊遇襲,一百九十八名蘇軍喪生。謝文東部敢在大白天化裝衝擊佳木斯市,殺死中共委派的副市長孫西林,還曾攻入牡丹江省會,打到牡丹江分區大門前,促使中共「三江自治軍」孫靖宇組建的一些縣大隊相繼嘩變。
謝文東是遼寧寬甸縣永甸村貧困農家出身,屬滿族正白旗。一九二五年卅七歲的謝文東舉家到北大荒依蘭縣黑山嘴子開荒,經四年勤奮開墾,已擁有熟地六七十 ,牛馬十多頭。一九二九年他因辦事認真、好打抱不平,被依蘭縣官府任命為土龍山區五保保長。九‧一八事變後,日寇向依蘭縣大舉移民,強令當地農民繳出地契與槍支,謝文東出於義憤,組織了一支二百人的抗日隊伍。一九三四年容納縣警隊、大刀會、紅槍會等發動了聲勢浩大的土龍山武裝起義,一萬多人景從。翌年,他和李杜、李華堂組織東北民眾救國軍總指揮部,任委員長,包圍方正縣城,襲擊依蘭縣興隆鎮。一九三六年九月,將民眾救國軍改編為東北抗日聯軍第八軍,自任軍長。此後,同日偽軍進行大小戰鬥廿六次,予日偽軍的沉重打擊。一九四五年十一月,國民黨特派員武康趕到樺南縣,把謝部改編為第十五集團軍第一先遣軍,任謝為上將司令。
一九四六年三月,共軍合江軍區司令員方強出動一個旅的兵力,用裝甲車進攻,謝部轉進石河鎮。此時,合江省主席吳翰濤派聯絡員楊義儒送來了合江省保安軍軍長的委任狀。接著,謝部攻擊平陽鎮,共軍被迫撤離,四月六日攻佔平陽車站。
同年八月,張聞天化名張平之,到合江任省委書記兼軍區政委。在佳木斯舉行的三萬人大會上,有人向主席台開槍,一名警衛員被打死,會場頓時大亂,不少民眾在慌亂中被踩死踩傷。騷亂過後張聞天與軍區司令員賀晉年收到傳單「張匪、賀匪當心吃花生米!」此後發生了鳳翔暴動,劉文才率五百義軍攻入鳳翔縣城,共軍守備部隊二百餘人被擊潰,廿多人喪生;十月十日,五支隊副司令員楊清海嘩變。
為了追擊謝文東,共軍封鎖了牡丹江兩岸從莫勒其至三期村的所有渡口。謝文東拄著拐杖,在山包與密營間轉戰,憑藉對地形熟悉,在深山裏與共軍周旋。共軍屢次撲空,最後因一採蘑菇老人指點,共軍在四道河子和五虎嘴子江岸之間一座山神廟前俘獲了謝文東。十二月十三日在勃利縣公審槍決,死後猶在林口、佳木斯等地懸首示眾。

從新四軍和延安到合江省的五十多名共幹有廿七名被殺 共軍攻打綏濱線上重要據點珠河時發覺義軍槍法準、碉堡工事多。一九四六年八月七日,中共合江省委書記張聞天在省委會議上說「我幾次遭土匪截擊,繞路回到省城。從新四軍和延安來的五十多名幹部被殺廿七個,地委負責人于化南也被土匪殺了,警衛團團長王景坤等人只好撤回牡丹江」。所以合江軍區追剿義軍時十分狠毒,出動了坦克、裝甲車。一九四六年四月,第十五集團軍中將總指揮張雨新摸黑攻入刁翎鎮,將共軍二十多人打死在炕上,獨立團政委尹良雨和教導員王北昌突圍時中彈喪生。共軍俘獲張新的副官、少將副總指揮車里珩後,押著他帶路,追了七十公里,在鴨子別拉張雨新的窩棚中抓獲張雨新。十二月十五日,刁翎縣召集數萬人的公審大會,張雨新與車里珩都被槍決。
據中共東北軍區稱,到一九四九年十月為止,在三年中,東北共軍殲滅反共游擊隊廿二萬餘人,公安部門消滅二萬餘人,捕獲上將兩名、中將十二名、少將五十九名,擊斃中將兩名、少將七名。由公安機關捕獲的團以上將級軍官有東北建軍總司令陳新民、北滿先遣軍總指揮曹興武、南滿保安司令長官部直屬鞍山支隊少將司令鄭國慶以下五百四十一人。然而,共軍承認其本身也犧牲團以上幹部一百二十餘人。

在三百萬人的反共游擊隊中,最值得大書特書的是國防部李森中將奉派回大陸組建卅七個縱隊十萬人縱橫閩粵贛三省的彪炳事跡以及撤往緬甸的孤軍兩次反攻雲南佔領九個縣的顯赫戰功。

李森中將回大陸組建十萬人反共游擊隊

李森一九一四年出生於成都一個豪門家庭,黃埔六期畢業,歷任川軍第廿八軍排連營團旅、少將師長等職。一九四九年隨軍撤台,任國防部第三廳參謀部少將主任。一九五○年二月中旬,由恩師方先覺引見蔣公,直接委任為中國人民自由軍閩粵贛區總司令,赴大陸聯繫散居各地的反共志士共創復國大業。
幾天後,李森率領特訓班結業的上尉以上軍官八十餘人抵達金門,再由金門防衛部司令胡璉將軍派軍艦送抵前沿東山島,由駐軍第五十八師分批送往福建詔安宮口、廣東南澳登陸。李森是唐太宗李世民後裔,乃化名唐宗,隨行的另兩名少將,吳壽濤化名吳佑,汪泰輔化名王潛。登陸後各自分散活動。
唐宗從詔安連夜趕至廣東黃崗,轉赴興寧、五華、龍川等縣會晤劉正民、鍾國雄、吳佑。經商議,決定以粵東北為據點,在廣東收編反共義軍十一個縱隊約兩萬人,一萬多支槍,由副總司令吳佑指揮。四月上旬,唐宗潛赴贛南,在南昌找到王潛,決定以贛東南為據點,收編江西義軍十二個縱隊約兩萬人,由副總司令王潛指揮。四月中旬,赴閩西長汀、上杭、武平;下旬入連城朋口,由三個月前潛回大陸的同袍羅晉煌接應進入莒溪清風山。連城地處閩西山區,山高林密,地形複雜,是良好的游擊基地。他在清風山會見地方名流,七月份組建了十四個縱隊,委任華仰僑為副總司令兼汀連龍寧督編處長,羅廷徐為參謀長,羅鳳岐為福建第七區專員。就這樣,唐宗五個月內在閩粵贛三省共收編了卅七個縱隊約十萬人。
中國人民自由軍閩粵贛區總司令部的機構相當龐大,人員組編極為完整。總司令部設有正副司令、正副參謀長、侍從長、侍從副官等職官十名;下設參謀、秘書、政工、總務四個處,閩西指揮部,撫編處,汀連龍寧督編處,直屬單位(含突擊大隊、警衛聯隊、直屬支隊)等,共大小二百九十六員。縱隊編制也相當完整,如在連城組建的第一縱隊,設有正副司令、參謀長、隨從參謀、作戰參謀、隨從副官、上尉情報等十一人,下設參謀處、政工處、總務處、補給處、軍醫處、戒哨司令部、警衛聯隊、大刀隊、獨立聯隊(下設大隊、分隊、支隊)等,共有大小四百四十八員。
清風山有四、五十個山洞,有的山洞洞口很小,只能鑽進去一條狗,但洞外是水,洞口長滿了藤草,既不易發現又無路可通,然而洞里卻很開闊,最大的可容納一百多人。唐宗在清風山架設了電台,每天與台灣聯繫兩次。
唐宗做事極有魄力,連城縣六個區有四個區被他派員滲透,連區長都被策反;六月,朋口區中隊嘩變;八月,連城縣大隊一中隊隊長項文俊反正,拉走一百廿名官兵;九月,一縱隊司令羅柏盛率大刀隊與獨立聯隊圍攻文亨區公所,殺死區委書記陳剛;同月,一縱與卅六縱連續三次攻打連城。據共方一九五○年底統計,連城全縣被燒毀大小橋樑十七座,砍斷電線八百多根,割走電線八萬多斤,被奪稅款兩千萬元,基層共幹被殺七十八人。
一九五○年十一月十七日,毛澤東電令福建軍區派出主力師清剿。在金門古寧頭受挫的共軍二五三團奉命開往閩西連城對付唐宗。十一月十三、十四日,唐宗從政工隊獲悉共軍大舉來犯後在清風山召集司令部成員與第一、卅五、卅六縱隊的四百名骨幹會議,決定化整為零,分散出擊,還安排部屬打入中共基層政權掌握軍政情報。
唐宗行蹤無定,只帶五名副官衛士,然而共軍出動兩千七百多人圍捕,在六十里的山區實行包圍封鎖,白天「洞洞檢查,溝溝搜索」,夜間封鎖線上火光衝天崗哨林立,流動哨穿來插去,白天每四十米一個崗哨,做到人見人;夜晚則用松枝點火,做到火見火。同時還設有伏兵、流動哨等,把唐宗潛伏的方圓六十里山區圍得如鐵桶一般。十二月四日,唐宗四天未食,從南坑轉至樟坑嶺。六日凌晨兩點下山被哨兵捕獲。共軍福建軍區副司令員派一個連和好幾部汽車押送唐宗去福州,一九五一年四月三十日下午他被省軍事法庭判死。
撤緬孤軍反攻雲南連克九個縣
一九五○年一月廿五日,陸軍代總司令兼第八兵團司令湯堯在滇西元江被俘,二月八日,一○七師師長孫進賢在鎮沅縣投共。七○九團少將團長李國輝悄然率一千多部屬拔營遁入密林,衝破共軍滇縱朱家璧部堵截,抵達西雙版納的景洪,與先期到達的九十三師二七八團譚忠部會合,二月十九日進入緬甸北部遮天蔽日的叢林。四月下旬抵達中緬泰邊界山區小  板,招募反共義民、地方民團成立復興部隊,很快擴充到三千人,下轄兩個大隊,三個支隊。他們擊退緬甸國防軍數千人在飛機大炮掩護下的圍剿,背水一戰,俘虜緬軍六百多人,遂迫使緬軍用車輛將復興部隊運到糧倉孟董與孟薩。經過休整訓練,一九五一年春擴充至九千六百人。
一九五○年八月十六日至一九五一年三月十一日,第八軍軍長李彌三次化裝成平民從台北經泰國潛赴緬北山區視察舊部李國輝和譚忠的部隊。一九五一年三月八日雲南人民反共救國軍總指揮部正式在孟薩成立,李彌就任總司令。十天後,李彌下令反攻雲南,三個月內連克滄源、耿馬、雙江、瀾滄、鎮康、糯福、  馬、孟連等八九個縣,深入腹地一百六十公里,邊境岩帥佤族頭人田興武、田興方、耿馬土司罕裕卿紛紛配合大軍,邊民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六月廿八日中共雲南軍區出動十三、十四兩個軍和邊防部隊五個團的兵力聯合進攻耿馬、雙江義軍,七月八日,因眾寡懸殊,李國輝率部退出雲南,數以千計的反共青年、土司武裝追隨反共救國軍退入緬甸。到一九五三年一月,孤軍已發展到一萬六千五百人,編成一個總部、一個指揮所、三個軍區、四個師、十六個縱隊,活動范圍北至緬甸孟董,南達耶縣,西及蓋蘇、孟畔土司轄區,東抵老撾孟信,南北長五百三十公里,東西寬二百八十公里,橫跨緬北撣邦、瓦邦、科康、景棟四個省,面積超過兩個台灣。李彌開辦了反共大學,設立政工、軍官、財務、通訊、行政、學生六個科系,親自講授反共經驗、國際形勢、韓戰進展等課程,總結反攻雲南的經驗教訓以及熱帶叢林游擊戰的作戰原則,不到一年就培訓了三千名學生,他們分別來自復興部隊中下級軍官、邊境反共義民、老撾現役軍官以及華僑青年。雲南人民反共救國軍對中共進行了長期襲擾,少則三五人,多則幾十人,速進速退,忽東忽西。他們化裝成邊民,身藏短槍利刀或手提衝鋒槍,遇見巡邏的共軍,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成為中共的心腹巨患。一九六○年十一月,中共與緬方設立邊界聯合委員會,緬甸政府允許共軍跨越國境進入緬境二十公里范圍內追擊雲南人民反共救國軍,但幾十年來,孤軍在泰緬邊境茁壯成長,中共始終對她無可奈何。
孤軍以寡擊眾,能攻入大陸一百六十公里,其原因之一是後勤充沛。一九五一年三月,美國贈送二百六十馱武器、物資到孤軍總部孟薩,并使用C-46和C-47型運輸機向孟薩空投補給,每月至少五次。自一九五○年四月起,美國每月給孤軍二十萬銖泰幣,八月又改為七萬美金,九月起每月另增加家屬救濟費二萬美金,直至一九五二年六月才停止。這些補給從美國的國庫來看是微不足道的,但對叢林中嗷嗷待哺的國軍官兵無異雪中送炭,極大地提高了他們反共復國的士氣。半個世紀以來,孤軍的後代分布到緬甸、泰國、老撾各地,他們不忘故國,堅持華文教學,把光輝燦爛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傳播到中南半島各國,這是反共游擊戰爭衍生的又一種令人振奮的建樹。

在青海羅布泊堅持反共抗戰十五年的國軍部隊 據中共官方宣稱,一九五三年就已肅清大陸各地的反共游擊武裝。實際情況並非如此。一九九三年七月,「民革」屬下的團結出版社推出《神聖禁區——共和國武庫揭秘》一書,其中第三章〈中國第一號原子彈的設計、製造和試驗〉披露了以下事實:「準備期間,在一次試驗區空中檢查過程中,發現了意外的情況。圖像中顯示出羅布泊試驗基地附近有人居住。負責安全的官員馬上下令進行仔細的調查。幾天以後,一支小分隊發現了一個露營地。搜查繼續進行,直到晚上,搜索人員偶然發現了一群衣衫襤褸的國民黨敗兵。他們自一九四九年起一直逃亡在此。他們都是男性,面容憔悴,衣服破爛,步履蹣跚。一個小孩拼命地哭喊,大人們粗魯地咒罵著。這些人是騎馬逃跑的。小分隊總共花了三天多時間才跑遍靶區周圍的二百個隱居區」。八十年代大陸據此拍攝了一部影片《緊急撤離》,加上了一些羅曼蒂克的情節,說國軍司令的女兒愛上了共軍小分隊的英俊軍官,司令為了愛女的前途而同意投降,副司令堅持抵抗而被擊斃云云。不管怎麼說,中共不能否認,在他們建政後十五年,仍有堅貞不屈的國軍小部隊在青海高原忠於黨國、堅持反共抗戰。對比之下,傅作義、衛立煌、程潛、張治中、郭汝瑰、盧漢等投共賣國的文武百官,理應感到疚愧 。
幾十年來,中共拍攝的國共內戰影片,如《偵察兵》、《渡江偵察記》、《智取華山》、《英雄虎膽》等,描述國軍個個膽小怕死不堪一擊,共軍以一當百,猶如天兵神將,影片對國軍官兵極盡醜化侮辱之能事。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在艱苦卓絕的反共游擊戰中,湧現了許多可歌可泣、永垂不朽的英雄人物,只因國民黨拙於宣傳而長期湮沒於史冊。例如河北省保安第二縱隊少將司令許鐵英堅守永年城十六個月,糧盡彈絕以水草樹皮充飢也堅持不投降,突圍時中彈壯烈成仁;十二綏靖區中將副主任王三祝非但不向中央索糧索款,反而將自己屬下保安團兩個團配屬正規國軍,自己率餘部襲擊豫北中共武裝千餘次,捕殺共軍、共幹數千人。倘若國軍每一支部隊都是如此英勇善戰,視死如歸,大陸何致淪陷、百姓何致受苦半個多世紀?
女英雄韋秀英是六十三軍中將軍長張瑞貴(1891-1977,字玉麟,廣東欽縣人,國大代表)的夫人。一九四九年冬,張瑞貴隻身流亡海外,韋秀英留在十萬大山,接過丈夫粵桂南區清剿總指揮的班子,改編成粵桂邊反共救國軍,自任總指揮,下轄六個縱隊、廿五個支隊,共五千餘眾,僅在欽縣一地就誅殺共幹二百卅一人。一九五○年十二月十二日韋秀英在防城縣大綠鎮那厚村被共軍包圍,共軍將村子的外圍與炮樓用炸藥包炸開,三天後韋秀英在一間村屋中被炸死,遺體彈痕纍纍,五十多歲的韋秀英不愧 為巾幗英雄。幾年後,中共以韋秀英為原型,拍攝了電影《英雄虎膽》。

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生以成仁 宋史載少保信國公文天祥臨刑從容,其衣帶中有贊曰:「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下列寧死不屈事跡表明了民族英雄文天祥後繼有人:川黔湘鄂邊反共救民軍司令譚席珍在貴州務川被共軍包圍時,拔槍自戕於梵淨山;川滇黔邊區游擊縱隊第八兵團司令羅湘培兵敗後在大定縣瓢兒井一座破窯內舉槍自盡,反共救國軍華南總部第二游擊指揮部指揮官周連生在湘西大麻沖被圍,自殺於岩洞;反共救國軍華南總部第三縱隊司令張雲卿在湖南洞口縣資江邊的一個石山岩洞中被圍,飲彈自盡;自由中國運動湘西地區龍山行動組正副組長王超富、鄒敏政在湘西桑植縣鷹嘴山被萬餘敵人包圍,雙雙拔槍自盡;自由中國運動贛北縱隊副司令張德本在鄱陽湖漁船上被百餘民兵包圍時開槍自殺;川陝鄂邊區自衛軍少將指揮官柯玉珊在四川巫溪縣沙子嶺中槍受傷後拔槍自盡;中國國民志願軍運城區指揮部總指揮杜啟明臨刑前作詩自勵曰:「男兒立志出鄉縣,不成名兮誓不還」。
在眾多仁人志士中,黃埔、陸官、陸大畢業生表現尤為突出。諸如東南人民反共救國軍括蒼縱隊總司令袁德海、閩贛邊區民眾自衛軍指揮官嚴正、中國工農反共救國軍第二軍軍長田棟雲、蔣公侍從副官黔南中央新編第一軍總司令潘公俠被俘後從容就義;中華人民反共突擊軍二四九路中將副總指揮傅秉勛被俘押解途中跳河自盡;東南人民反共救國軍先鋒縱隊副指揮康明深突出重圍後赴金門攜回武器、電台,東山再起與共軍纏鬥,在激戰中成仁。
中共對待反共游擊隊的處置是極為殘忍的。例如浙江人民反共自衛軍司令何卓權被俘時已斷炊斷水十幾天,餓得兩眼浮腫、雙目失明,仍要槍斃;劉全德謀刺陳毅只是企圖而已,卻判死刑,而且助手四人統統判死;余斌、陳細皋等五人企圖炸橋,五人統統處決。中共口口聲聲說「坦白從寬」,然而,東北第十五集團軍挺進軍少將副總指揮車里珩被俘後帶領共軍急行七十公里抓獲中將總指揮張雨新,最後還是不免一死;川湘鄂民眾自衛軍第十二縱隊司令吳鴻哲下山投降,仍被公審槍決。
「優待俘虜」是一項彌天大謊。在閩西作戰時,共軍十兵團副司令員劉永生要親自審問俘虜,問了兩句便下令通通槍斃,還說:「以後凡抓到攻打河田區政府的,就地槍斃,一個不留」。一九五○年五月,胡耀邦任川北軍區政委時,對川北行署幹部下達「鎮壓匪首四要四其」方針,其二為「殺得其時,(捕後)三天至五天為宜」,其三為「殺得其地,要分散殺,在什麼地方捕即在什麼地方殺!」半個世紀過去了,曾參加西南剿「匪」的秦基偉部宣傳隊隊員撰寫回憶錄揭露,當時無論是國軍戰俘還是游擊隊俘虜,基本上一律殺死,用俘虜當新兵練習刺殺的活靶,共軍下級軍官普遍以挖俘虜心肝炒菜下酒為樂。
一九五一年十一月十五日,中南軍區下達反空降指令:「對飛機空投人員,一般應予以重處」,所以共軍對空降特務與海岸登陸的突擊隊是格殺勿論的,僥倖被俘者也難免一槍斃命;極少數例外的是自由中國運動龍山行動組組員高嵩,由於他願意被共方逆向使用,拍發假電報騙取美方幾次空投人員與物資,讓共方一網打盡,故免死遣送回鄉種地,後來當了湘西苗族自治州政協委員。另一例是甘青川邊游擊根據地中將總司令周迅予,他被阿壩土司出賣後,關押在成都一座監獄。由於他是軍統的創始人之一,蔣公所擬〈大陸游擊應變計劃〉的重要策劃和參與者,尤其對國府上層情況知之甚多,中共公安部為深入瞭解「敵情」,特地指示留下審訊不殺。又如豫鄂皖邊區人民自衛軍總司令汪憲與副總司令樊迅,本是桂系人馬,中共為了策反國民黨內反蔣派系,故意留下這兩名活口,關押近廿六年,於一九七五年特赦釋放,其時已殺俘三百萬,卻特別為釋放五百名垂危老人而大吹大擂,以達其對台統戰之宣傳戰、心理戰目的。
東北撫松縣有個農家姑娘吳秀雲,探悉松江區公所防務空虛,給其情人、剿共游擊大隊隊長于福通風報信,造成副區長等七人被俘。一個月後,吳秀雲被公審槍決。她胸部中槍流血,但未斷氣,其父抱起女兒往家走,他說:「人是一槍之罪。今個她一槍沒死,該是她的造化。你們行行善,讓我背走吧」。中共縣長李南洲怒道:「不行!放下!一槍之罪是你們土匪的規矩。我們共產黨是血債必須血來償!」她跪在地上磕頭求饒,李南洲冷血下令再開槍,三顆子彈把她打得四仰八叉,血肉模糊。
處決的方式也是極其殘酷血腥。雲南楚雄雙柏人民義勇自救縱隊總司令蘇紹兵敗後逃到山上一處草叢,共軍放出十幾條獵犬撲上去將他活活咬死。滇東北副軍政長官龍奎垣兵改後逃到沙灣子一家農戶草堆中,被活活砸死。
死後又如何處置?湘桂黔邊區反共游擊副總指揮姚大榜是大陸電影《烏龍山剿匪記》中主角田大榜的原型。他是逃奔貴州六龍山途中渡舞陽河時被共軍連人帶船打翻在河中淹死的,屍體撈上岸時手還緊緊攥著一支快慢機。然而電影未映出:他死後猶被共軍將屍體掛在樹枝上曝屍數日。豫章山區綏靖司令部少將司令廖其祥身中數槍落崖而亡,共方竟將他的屍首從龍安繞道建寧縣城,再經梅口抬到泰寧縣城,一路游鄉示眾以儆效尤。東南人民反共救國軍閩南軍區先鋒縱隊顧問蘇玉英女士中伏身亡後,中共永春縣政府派人用竹製擔架抬著蘇氏遺體游街示眾,還要縣民燃放鞭炮慶祝。先遣軍第十五集團軍上將總司令謝文東曾當過抗日聯軍軍長,與日偽接戰廿六次,然這些歷史功績非但不能抵「罪」,槍決後猶被砍頭,由中共勃利縣政府將腦袋先後懸掛在林口、佳木斯等地示眾,殘忍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布依族女將程蓮珍曾任黔南反共救國軍團長,率領義軍攻打惠水、貴陽,她在共軍萬人鐵壁合圍中被俘後,毛澤東沽名釣譽,要學諸葛亮七擒七縱,將其開釋,讓其勸誘餘部,還大肆宣揚「優待少數民族」。然而,少數民族反共首領被殘殺者卻不計其數。例如藏族的沃日土司、川康人民反共救國軍第一總隊少將司令孫永貞(卓瑪)兩度攻克川西北重鎮懋功縣,力戰被俘後公審處決。彝族雲南省主席龍雲的三子、滇東北軍政副長官龍繩曾全家老幼連保姆統統被格殺,事後龍雲內心酸楚久久揮之不去,他認為共軍太過野蠻,「繩曾一人犯法,但何罪累及妻孥?」苗王楊登鵬父子在山洞中被圍十五日,突圍時父子相繼成仁。
中共對抗日英雄毫不留情,豈止謝文東一例,有「游擊之母」盛譽的抗日英雄趙洪文國,任西南反共游擊軍第二路綏靖司令時兵敗被俘,以七十多歲高齡仍被槍決。一九三四年全國國術競賽季軍吳謹誠組織中華討賊救民軍川東軍區,兵敗被俘後以七六高齡也不免一死。還有湖北恩施反抗徵糧的七五老人吳三綱,慘被公審槍決。株連家屬的另一例是:中共河北隆化縣支隊和伊遜河武工隊抓捕縣保安警察大隊長趙珍的母親當作人質,趙珍連夜反攻,俘獲了武工隊分隊長李長春的母親和兩個弟弟。此後,雙方書信往來,協商由村長畢錫久出面調解,由村裏四十六個大戶聯名具保,先保回了李長春的母親。然而共方毀棄諾言,立即處決趙珍之母,連夜偷襲趙珍營地,救出李家兄弟。三個月後,共軍設伏將真珍擊斃於馬上。
三百萬人的反共游擊部隊中,絕大多數人死於公審大會及日後歷屆政治運動,僥倖逃出境外安度晚年者,則少之又少。安全抵達香港的有:湘鄂贛邊區反共自救軍三縱司令萬壽鼎少將、廣東東路反共救國軍一縱司令鍾紹文、廣東反共救國軍第四軍軍長林顯喬、粵桂邊反共救國軍創始人莫佐南以及五支隊司令葉宜甫父子、三支隊司令黃秉權。湘鄂贛剿共總司令部副總司令胡坤抵港後又返回岳陽繼續戰鬥,不幸被捕就義。安全抵達台灣的有:國防部廣東突擊軍總司令李崇詩、廣州綏署主任兼西江指揮所主任葉肇、七十二軍參謀長兼川南邊防指揮所司令許亞殷(後在一次反攻海島戰役中犧牲)、新疆省主席兼新疆綏靖總司令堯樂博斯。移居美國的有川湘鄂邊區綏署暫編第二軍副軍長張玉琳。新疆阿山行政公署專員烏斯滿的部將胡賽音與哈力拜經西藏阿里、印度到土耳其定居,建立了一個哈薩克村。
三百萬戰士的鮮血染紅了共酋頭上的紅頂子
以上所述的腥風血雨,荼毒生靈,倒是成就了一些共酋的功名——大凡在中共建政初期喪心病狂滅絕人性鎮壓反共游擊戰士的軍區或軍分區負責人,都得到迅速拔擢,從地方陞到中央,不少人躋身「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行列。三百萬游擊戰士的鮮血染紅了他們頭上的紅頂子,這正合了唐代詩人曹松所云「憑君莫問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請看以下一百名共酋的陞官圖表:



姓名 清剿游擊隊時的職務 官至
鄧小平 西南軍區政委 中共中央副主席
胡耀邦 川北軍區政委 中共中央總書記
李先念 中共湖北省委書記 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
陳雲 中共北滿分局書記 中共中央副主席
王震 一野第一兵團司令 中華人民共和國副主席
葉劍英 廣東軍區司令員兼政委 中共中央副主席
烏蘭夫 綏遠省軍區副司令員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華人民共和國副主席
聶榮臻 華北軍區司令員 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
洪學智 廣東軍區第二副司令員 中共中央軍委委員
陳錫聯 二野第三兵團司令 國務院副總理
譚震林 三野副政委 國務院副總理
粟裕 華東軍區副司令員 國防部副部長
張愛萍 華東軍區海軍司令員 國務院副總理
陳賡 二野第四兵團司令員 共軍副總參謀長
張廷發 襄陽軍分區司令員 空軍司令員、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委常委
秦基偉 二野第十五軍軍長 中共中央軍委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
賀龍 西南軍區司令員 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
李井泉 西南軍區副政委 人大副委員長
葉飛 福建軍區司令員 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
郭林祥 西南軍區公安部隊副政委 共軍總政治部副主任
郭化若 淞滬警備區司令員兼政委 南京軍區副司令員
滕海青 浙江軍區第廿一軍軍長 濟南軍區副司令員
周純麟 三野第六十二師師長 南京軍區副司令員
王樹聲 湖北軍區司令員 國防部副部長
王建安 浙江軍區司令員 人大常委會委員
楊勇 第五兵團司令員 共軍第一副總參謀長
廖志高 西康省軍區政委 中共中央組織部顧問
張顯揚 二野第十五軍四十三師師長 福州軍區副司令員
鄧克明 南昌軍分區司令員 福州軍區副司令員
吳富善 廣州警備司令部副政委 空軍副司令員、中顧委委員
劉西元 通化支隊司令員 南京軍區副政委
茹夫一 通化支隊參謀處處長 成都軍區副司令員
陳毅 華東軍區司令員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
張鼎丞 福州軍區政委 最高人民法院院長
凌雲 濟南市公安局局長 國務院國家安全部部長
劉曉 上海市副市長 駐蘇聯大使
韓念龍 上海警備司令部副政委 外交部副部長
曾山 華東局財委會主任 內務部部長
譚啟龍 浙江軍區政委 中顧委委員、中共四川省委第一書記
杜義德 川南軍區司令員 中顧委委員、蘭州軍區司令員
劉忠 華北軍區六十二軍軍長 軍政大學副校長
宋任窮 雲南軍區政委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顧委副主任
蘇振華 貴州軍區政委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委副秘書長
李達 西南軍區參謀長 中顧委委員、中央軍委顧問、共軍副總參謀長
陳再道 河南省軍區司令員 中顧委委員、全國政協副主席、國防委員會委員
李雪峰 河南省軍區政委 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中共北京市第一書記
譚政 四野政治部主任 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軍委顧問、總政治部主任
王宏坤 湖北軍區第一副司令員 海軍副司令員、國防委員會委員
張才千 湖北軍區副政委 中顧委委員、共軍副總參謀長
陳奇涵 江西軍區司令員 全國人大常委、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
陳正人 江西軍區政委 建築工程部部長、農業機械部部長
徐運北 贛東北軍區政委 全國人大常委、第二輕工業部部長
黃克誠 湖南軍區政委 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中紀委第二書記、共軍總參謀長
韓先楚 湖南軍區副司令員 全國人大副委員長、中共中央軍委常委
蕭勁光 湖南軍區司令員 中顧委常委、全國人大副委員長、國防部副部長
文年生 湖南軍區副司令員 廣州軍區副司令員
陳伯鈞 湖南軍區第一副司令員 高等軍事學院院長、國防委員會委員
唐天際 湖南軍區副政委 中紀委常委、總後勤部副部長
劉道生 湖南軍區副政委 中顧委委員、海軍第一副司令員
黃志勇 湖南軍區政治部主任 共軍總政治部副主任
曹里懷 四野四十七軍軍長 中顧委委員、空軍副司令員
周赤萍 四野四十七軍政委 福州軍區政委
詹才芳 四野四十六軍軍長 中顧委委員、國防委員會委員、廣州軍區副司令員
張雲逸 廣西軍區司令員兼政委 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中共中央監委副書記
曾生 廣東軍區第三副司令員 中顧委委員、全國人大常委、國務院交通部部長
賴傳珠 廣東軍區第一政委 國防委員會委員、北京軍區政委
蕭向榮 廣東軍區政治部主任 中央軍委副秘書長、國防科委副政委
鄧華 廣東軍區第一副司令員 中軍副總參謀長、國防委員會委員
黃永勝 廣西軍區副司令員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共軍總參謀長、軍委辦事組組員
李天佑 廣西軍區第一副司令員 國防委員會委員、共軍副總參謀長
莫文驊 廣西軍區副政委 全國人大常委、裝甲兵政委
吳法憲 遼西軍區副政委 共軍副總參謀長兼空軍司令員
曾國華 東北民主聯軍三縱副司令員 共軍空軍副司令員
邱會作 四野四十五軍政委 共軍副總參謀長兼總後勤部部長
陶鑄 中南軍區政治部主任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
汪鋒 陝南軍區政委 中顧委委員、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共中央西北局書記
楊得志 華北軍區第十九兵團司令員 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政治局委員、共軍總參謀長
廖漢生 青海軍區政委 全國人大副委員長、瀋陽軍區第一政委
王尚榮 青海軍區副司令員 中顧委委員、共軍副總參謀長
張達志 一野第四軍軍長 中顧委委員、全國人大常委、共軍炮兵司令員
冼恒漢 西寧市軍管會主任 蘭州軍區第一政委、中共甘肅省委第一書記
王世泰 一野第二兵團政委 中顧委委員、全國人大常委、國家計委副主任
彭紹輝 一野第七軍軍長 全國人大常委、國防委員會委員、共軍副總參謀長
黃新廷 一野第三軍軍長 中顧委委員、裝甲兵司令員
曾克林 冀熱遼軍區十六軍分區司令員 海軍航空兵部司令員
賀晉年 東北民主聯軍合江軍分區司令員 中顧委委員、裝甲兵副司令員
萬毅 山東軍區東北挺進縱隊司令員 中顧委委員、國防科委副主任
劉賢權 牡丹江軍分區司令員 濟南軍區副司令員
陳郁 勃利地委書記兼三五九旅政委 中共廣東省委書記、中南局第三書記
蕭華 東滿人民自治軍司令員兼政委 全國政協副主席、蘭州軍區第一政委
程子華 冀熱遼軍區政委 中顧委常委、全國政協副主席
蕭克 華北軍區第三副司令員 中顧委常委、國防委員會委員、全國政協副主席
甘泗琪 晉綏軍區政治部副主任 共軍總政治部副主任
薄一波 華北軍區政委 中顧委副主任、國家經委主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員
潘復生 平原軍區政委 瀋陽軍區第一政委、黑龍江省革委會主任
賴若愚 山西省軍區副政委 全國人大常委、山西省人民政府主席
滕代遠 華北軍區第二副司令員 全國政協副主席、政務院政務委員
徐向前 華北軍區第一副司令員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軍委副主席、國務院副總理
溫玉成 松江軍區第一軍分區司令員 副總參謀長兼北京衛戍區司令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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