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爾森呼風喚雨 高盛深耕中國

（美國）
高　路

　　華爾街實力最為雄厚的投資公司高盛集團，不僅在美國政經界呼風喚雨，而且對中國財經界的影響也越來越大。高盛前總裁保爾森就任美國財政部長不到三年，就藉次貸風波，將高盛的競爭對手，在華爾街排名第三、第四與第五的老牌投資銀行美林、雷曼兄弟與貝爾斯登掃地出門。此外，保爾森借助國會之力，巧妙地分兩步走，將在國會遊說勢力最大的房屋貸款公司房利美與房貸美收歸國有，一舉掃清美國房地產貸款市場未充分私有化的障礙（兩房國有化後，必將逐步萎縮功能，然後自然消失）。而高盛集團及摩根士丹利則主動改變策略，在他們推波助瀾颳起的金融風暴下，躲到美國政府的保護傘下，搖身一變成為銀行性質的投資集團，準備大舉兼併處境艱難的中小銀行，進一步壯大實力，為金融風暴過後的新格局作準備。目前擔任布殊白宮幕僚長的博爾滕（Bolten）、財政部顧問威爾遜（Wilson），均為保爾森在高盛時的舊部。
　　保爾森與王岐山互相投桃報李

　　保爾森目前是美國政壇有名的中國通，曾訪問過中國七十餘次。此人個頭高大魁梧，與中國負責財經的高層官員關係密切。他與號稱中國鐵娘子的吳儀惺惺相惜，多次在公開場合稱讚吳儀，給吳儀戴高帽子。但也就是在此期間，保爾森擔任財長後對華經貿的重要任務──逼迫人民幣升值的目標基本達到。

　　保爾森與吳儀的後任王岐山關係更不一般。王岐山在擔任中國建設銀行行長時，就與高盛建立了密切的關係。九十年代中籌組中金公司時，建設銀行就力邀高盛入股，但高盛希望能夠成立一個由它控制的投資銀行，所以不願與國有銀行合作，此事才作罷。建行後來找到了摩根士丹利入股。此後矛盾不斷。

　　二○○三年「非典」肆虐北京，北京市長孟學農因隱匿疫情被迫下台，中共高層把王岐山從海南調來北京處理這個燙手山芋。當時外資外商紛紛從京城出逃，王岐山到北京後，想到的第一個重量級外資代表，便是高盛的保爾森。他一通電話打給保爾森，保爾森二話沒說，立刻登上飛機飛往北京，身體力行地為王岐山壯膽，贏得中國政府官員的一片讚揚，《人民日報》發表文章稱保爾森是患難之交的朋友。此舉為高盛在中國大展拳腳打開了大門。

　　王岐山為了報答保爾森的情誼，為高盛在中國踏足證券投資業保駕護航。高盛為打開中國證券市場，曾與周小川等中國官員談判，但一直沒有進展。自王岐山到了北京後，談判開始出現轉機，同年底，高盛同意捐贈五億一千萬人民幣（時價六千二百萬美元）給陷入破產困境的海南証券，作為高盛在華開設投資公司的附加條件。在此之前，高盛與海南証券沒有任何業務關係，之所以同意捐出這麼一大筆錢給陷入醜聞的海南証券（海南証券被指控盜用客戶數千萬資金），顯然是給王岐山面子。雖然王岐山在海南不過短短五個月，海南証券醜聞與他也沒有直接關係，但畢竟他在海南主過事，所以高盛樂得將這個大禮送給王岐山。此事台前奔走的聞人是方風雷，但當時就有傳言，方風雷不過是個小角色，促成此事的是在政經界大有來頭的人物，其實這個人物非王岐山莫屬。

　　深諳中國關係學：棋走得很高明

　　高盛捐給海南証券五個億，既討好了王岐山，又獲得了在大陸開辦投資公司的入場券。高盛再拿出八億人民幣以貸款名義借給方風雷，讓他開辦私營性質的高華證券公司，然後高盛公司再與高華證券成立所謂的合資證券公司，取名「高盛高華」。高盛公司通過贈款、貸款、合資三步棋，實質控制了高盛高華的管理權。

　　高盛高華證券持有在中國國內經營全面證券業務的執照，可以經營本地上市的Ａ股項目、人民幣企業債券和可轉換債券，也可提供國內金融服務和其它顧問服務。高盛公司這種贈款、假貸款的把戲，業內人士都看得清清楚楚，中國的監管部門也肚裡明白，但就是睜眼不管做。難怪二○○四年底高盛高華成立時，當時擔任高盛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的保爾森興奮地說：「隨著這家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合資公司的成立，高盛將在中國掀開激動人心的新篇章。我們期待與中國的合作夥伴共建中國領先的投資銀行。」

　　在高盛高華成立過程中搖旗吶喊出頭露面的方風雷，無論是在建設銀行、中金公司還是在中銀國際，都靠王岐山提攜，可以說是王岐山的嫡系人馬。而王岐山的後台，則是當時的強勢總理朱鎔基。高盛正是看到了這一層關係，所以才敢將八億人民幣貸款給方風雷，方風雷的這筆貸款估計是沒有抵押保證的。高盛在華用人，有自己一套審核標準，越是重要的人物，關係學的作用在評審中所佔的份量越大。方風雷被高盛相中，他與王岐山的關係，王岐山與朱鎔基的關係是最重要的考慮因素。而深諳中國關係學的保爾森，則把經營好此種關係作為他的重要目標。他擔任財政部長後訪華的第一站便是杭州，會見當時的浙江省委書記習近平。現在看來，保爾森的這步棋走得很高明。

　　王岐山就任主管金融的副總理後，第一次出訪美國，參加第四次中美戰略經濟對話，保爾森就特別安排布殊會見王岐山，使王岐山喜出望外。王岐山在華府表示，他與布殊總統會談了半小時，他對於布殊給予代表團的高規格禮遇感到「出乎意料」。他還稱會見這位以往只在報章上看過的「超級大國總統」，讓他「有點緊張」。王岐山是知青出身，又是工農兵學員，後來在社科院作研究，參加過《走向未來》叢書的編撰，是編委之一。那個年頭成長的人，對美國有一種天然的敬慕之情是十分普遍的。但令人意料不到的是當上副總理的王岐山對小布殊還是如此自卑，就有點令人不解了。這也可以看出，保爾森還是知道中國官員的心理的。王岐山對小布殊的接見受寵若驚，自然會對保爾森的這一安排心存好感。

　　插手學界清華北大「左右逢源」

　　高盛在中國的影響力，不僅在政商兩界，而且還同時將手插入學界。二○○二年七月在高盛的資助下，建立了清華大學中國金融研究中心，高盛基金曾陸續捐贈二百五十萬美元給清華。保爾森早在二○○○年十月便成為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顧問委員會的首任主席，當時的院長由總理朱鎔基兼任。現任高盛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布蘭克費恩（Blankfein）則為清華經濟管理學院顧問，同為顧問的還有王岐山、周小川等人。

　　二○○三年，時任高盛首席運營官的桑頓（Thornton）宣佈退休並到清華經濟管理學院教書，成為當時轟動一時的大新聞。當年四十九歲的桑頓年富力強，有望成為首席執行官保爾森的接班人，但他在保爾森的大力支持下，棄商從教，不遠萬里到清華教書，可見高盛同仁對在中國培養子弟兵是多麼熱心。桑頓曾表示他計劃每年培訓五十到七十名學生，希望藉此對中國未來的商界和政界領導人產生直接影響。

　　高盛除了大力經營清華勢力外，在北大也插足很深。前不久世界銀行行長佐利克將北大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招攬到世界銀行擔任副行長兼首席經濟學家。佐利克是高盛出身，而林毅夫背景十分複雜，他是朱鎔基的重要智囊，主政北大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並參與重大經濟決策，此事從另一個方面顯示高盛與中國政經界的關係絕不一般。

　　王岐山主管金融，央行、證監會、銀監會、保監會都在他的管轄之下。據中國財經刊物報道，銀監會正在考慮改變政策，將外資在銀行系合資基金公司中的持股比例上限提高至百分之四十九。此前外資方的持股比例最高為百分之三十三，這一比例一直成為外資方不能逾越的「紅線」，現在，這一紅線將被突破。

　　中共金融主管隨美國官員起舞

　　以前中國股市的升跌與國際股市關係並不密切，猶如一個絕緣體。國際股市跌，中國股市升；國際股市升，中國股市卻跌。但這兩年來，中國股市卻向國際股市逐步靠攏，同進同退。前一陣中國股市大跌，股民券商都盼政府出台救市政策，但一反常態，政府主管部門就是袖手旁觀。近日隨著保爾森大刀闊斧的推出救市措施，中國政府的金融監管部門也積極行動起來，出台了一系列的股市利好政策。看來，中國的金融主管官員是隨著美國官員起舞了。

　　高盛公司一直為推高油價不遺餘力，今年五月發表報告指未來二十四個月間，原油價格將上漲至一百五十──二百美元一桶。一時間油價大漲，短短幾個月間，果然衝至一百四十七美元的高位。隨著油價的大漲，股市一跌再跌。而在次貸風暴中，華爾街少數沒有受到重大打擊的，大概只有高盛集團與JP摩根。去年，受次貸危機影響，花旗、摩根士丹利、美林等金融巨頭紛紛虧損，花旗和美林CEO甚至因此去職，但兩年前接任高盛董事長兼CEO的布蘭克費恩和他領導的高盛，不僅成功避開次貸危機，而且創造了驕人的業績。布蘭克費恩的年收入更是達到了六千七百九十萬美元，薪酬創華爾街新高。

　　從高盛堅持唱好油價，唱衰股市看，估計美國的股市還有一段艱難的路程要走。在貝爾斯登、雷曼兄弟、美林、房利美、房地美相繼遭難的過程中，高盛一直是唱衰的主角。可以說，在此次美國金融危機中，真正坐享其成與獲利的是高盛公司與對沖基金。難怪美國當今最紅的財經電視主持人克來默（Cramer）從去年下半年金融風暴開始颳起時，在看衰金融股的同時，卻推薦觀眾購買高盛的股票。極受全球股民重視的「股神」巴菲特（Buffett）近日大手筆投資五十億購買高盛優先股，同時可能再出手五十億購買高盛普通股。按高盛目前的市值約為五百三十億，巴菲特擲下百億美元購買高盛股票，佔高盛市值近百分之二十，顯然是大大看好高盛的長期發展。

　　金融風暴過後，高盛很可能成為美國金融界四駕馬車之一（另外三家為花旗、JP摩根及美國銀行），政經界的權力將重新分配，出現新的格局。而高盛在中國的真正佈局則剛剛開始，眾多中國財經官員和學者與高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高盛「在中國掀開激動人心的新篇章」看來為期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