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民主社會主義的呼喚

爭 鳴 2007年6月號 （大陸）林志湟

不久前，在溫煇著作《列寧主義批判》一書中讀了溫先生十八年前寫的《出路唯民主社會主義》（原發表於一九八九年十二月號的《爭鳴》），最近又讀到《炎黃春秋》發表的謝韜先生《民主社會主義模式與中國前途》，感觸良多，深感只有中共拋棄專制暴力社會主義，改走民主社會主義，中共乃至中國才有前途。
民主社會主義在西方成就巨大
謝韜先生在《民主社會主義模式與中國前途》一文中勾劃了民主社會主義的模式。他寫道：「構成民主社會主義模式的是民主憲政、混合私有制、社會市場經濟、福利保障制度。民主社會主義核心是民主。沒有民主的保障，其它三項都會異化和變質。」

謝先生認為，列寧主義模式的社會主義是暴力社會主義。暴力社會主義必然走向失敗。「就在暴力社會主義走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民主社會主義在西北歐取得了極大的成功。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富裕＋專制腐敗也不是社會主義。普通民眾的富裕和政府官員的廉潔是民主社會主義的兩大亮點。」謝文較詳細地論述了當今西方世界民主社會主義的發展過程和巨大成就：「民主社會主義最大的成就，就是在老資本主義國家，通過生產力的大發展和調節分配，基本上消滅了城鄉差別、工農差別和體腦勞動差別，鑄就了民主社會主義的輝煌。這一成就使蘇聯式的暴力社會主義黯然失色。社會民主黨人用團結資產階級發展先進生產力的辦法，實現了差別日益縮小的共同富裕。」謝先生特別提出：瑞典是「民主社會主義的典範」，為中國「走民主社會主義道路，提供了成功的範例」。

好東西和壞東西
現在中國朝上有人接過「鄧小平理論」，把西方民主、三權分立這些好東西說成是壞東西，謝文直斥其非：「有人說我們的制度好得很，決不學西方民主。一個制度好不好，不是個理論問題，而是個實踐問題。實踐是檢驗真民主和假民主的唯一標準。我們的制度不能阻止把五十多萬知識分子打成右派，不能阻止公社化和大躍進的瘋狂發動，當法西斯式的文化大革命廢止憲法、停止議會活動的時候，我們的制度沒有任何反抗。」

江澤民當政時一再拒絕「西方民主」，指的就是民主社會主義。其實，暴力社會主義也是源自西方，並非國產。同是來自西方，為何厚暴力而薄民主？當然，他們首先考慮的是他們既得利益集團自己。維護暴力社會主義，堅持所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對他們既得利益集團有利是也。

謝文引經據典，以歷史說明：馬克思、恩格斯晚年是民主社會主義者，是「和平長入社會主義」的首創者。民主社會主義是馬克思主義的正統。

中共推行專制暴力社會主義
中共的第二代、第三代，甚至當今的執政者仍死抱著偽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不放，抗拒世界進步潮流，倒行逆施，堅持走所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之路。

所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其實就是暴力社會主義和中國封建專制相結合的變種，直搞得目前中共已陷入困境：政權腐敗，官僚、特權階層形成，社會不公、二極分化，抗爭維權活動洶湧澎湃、危機四伏、民不聊生、有亡黨的可能。

回頭再讀溫煇先生的《出路唯民主社會主義》（一九八九年）和《列寧主義批判》（一九八九年）的初版序言（一九八九年）及其後的再版序言，感到謝韜、溫煇兩位先生對民主社會主義的看法和評價以及有關問題的論述是基本一致的。溫先生在闡釋民主社會主義的特徵時特別強調四點：

一、每個公民的人權和民主、自由權利不受侵犯；

二、反對一黨專政，實行多黨制；

三、私有制和國家調節相結合；

四、以民主方法建立機會均等的福利國家。

民主真或假要看是否一黨專政
這四條，在共產國家有些是以假充真、以假亂真的。例如中共就把假民主說成是真民主，而且厚顏無恥地吹噓他的假民主比歐美先進國家的真民主要「民主百萬倍」（列寧語）。因此如果把民主自由作為民主社會主義首要特徵，倒不如把非一黨專政即多黨政治作為真民主的標記更為適宜。即是說，要分辨民主是真是偽，首先要看是否實行全民普選、多黨競選、通過這個民主方法或程序上台執政、組織政府。表現上屬肯定的，是真民主，反之就是假民主。真假立辨，容不得混淆、欺騙。在這個透視器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民主假象立即拆穿，專制暴力的社會主義真象馬上現形。

大陸初現民主社會主義思潮
溫煇先生在他的《列寧主義批判》中，充分肯定、高度讚揚第二國際的民主社會主義思想和理論，同時指出，「第二國際某些民主社會主義理論的基本精神，已經在許多西方先進國家中開花結果。」「現在，共產世界的『柏林牆』終於開始倒塌了……在舊體制的廢墟上，將會出現什麼體制呢？我相信，民主社會主義是必然的歷史取向。」溫先生認為，民主社會主義思潮已經在中國浮現。他說：「中共異常害怕『資產階級自由化』。所謂『資產階級自由化』可以說實質上是民主社會主義思潮。這個思潮的衝擊波是一千輛坦克也阻擋不住的。」

溫謝兩位先生分析了馬恩晚年的思想變化，突出之點有二，一是對暴力革命的估價大大降低，二是不再把共產主義看作是社會革命或進步的終極目標。溫先生是這樣說的：「馬克思、恩格斯在他們的後期，面對著資本主義經濟發展和自我改良的狀況，他們在思想上出現了一些變化，其中一個重要方面，是傾向於資本主義社會的和平演變。對馬克思主義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馬恩這方面思想變化的起步點是在一八八三年馬克思逝世的前夕，其後恩格斯接力前行，他在一八八四年坦言『歷史表明我們曾經錯了，我們當時所持的觀點只是一個幻想，歷史……完全改變了無產階級進行鬥爭的條件。一八四八年的鬥爭方法（指暴力革命的方法），今天在一切方面都已經陳舊了。』」「由自覺的少數人帶領著不自覺的群眾實現革命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馬恩晚年離共產主義越來越遠
溫先生又說：「當然，恩格斯並沒有完全放棄他自己說的『革命權』，但是，他竭力鼓吹通過普選和議會鬥爭去取得政權，他認為普選權是『一件新武器--最銳利武器中的一件武器』，它完全可以代替暴力革命的手段。列寧背離了恩格斯的議會鬥爭觀點，斥責贊同恩格斯這個理論的第二國際理論家把革命黨變為選舉黨、議會黨。中國共產黨跟著列寧主義的調子跳『蠻勇舞』，並攻擊赫魯曉夫是『議會迷』的修正主義，卻不知道對暴力革命論第一個『修正主義者』是恩格斯！」

溫先生接著說：「比這些『修正』更重要的一個『修正』是：《共產黨宣言》高喊最終建立共產主義社會的口號在恩格斯一八九三年答法國記者問時消失了。他直言：關於未來社會組織『我們沒有最終目標。我們是不斷發展論者。我們不打算把什麼最終規律強加給人類。』，這是說不再把共產主義視作未來的目標了。恩格斯這時候的觀點，很接近『馬克思主義叛徒』伯恩斯坦的主張『最終目標是微不足道的，運動就是一切』」。而列寧、斯大林、毛澤東之流，卻一直高舉以建立共產主義為最終目標的紅旗，這是不是偽馬克思主義？

在評介了恩格斯思想躍進之後，溫先生對共產主義思維向民主社會主義轉化給予殷切的期待。他寫道：「但願恩格斯『修正主義』的觀點能進一步發揮，轉化為民主資本主義＝民主社會主義的思路和實踐方向，幫助深陷困局的『共產國家』改邪歸正，起死回生。但是至今尚存的幾個執政共產黨，卻仍打著馬克思列寧主義（實際上是列寧主義）旗號，妄圖繼續蠱惑人心，保住一黨專政，保住專制社會主義＋專制資本主義的『中國式社會主義』」。

請問「左派理論大師」
最近，一些「左派學者」一手抱著專制統治者的大腿，一手拿著御棒猛打倡導民主社會主義的謝韜先生。他們還是狂念共產主義經，狂批謝先生關於馬恩「晚年放棄共產主義這個終極目標」的看法。他們的目的是協助當今聖上維護一黨專政的政治邪教和政治行為。但是他們的攻擊火力形強實弱，這裡不必多花文字與之爭議，只想問問這些博學大師：如果聖上的社會主義或共產主義是個好東西，為什麼經之營之達幾十年的整個紅色世界柏林牆，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崩潰，幾乎完全倒塌？如果你們真的願意做學問工夫，請細讀溫煇十八年前的著作和謝先生的《民主社會主義模式與中國前途》，尚望精讀普列漢諾夫的《政治遺囑》，相信這有助於化解你們的花崗岩頭腦吧。

同一顆心：唯民社主義可救中國
十八年前溫煇先生的《出路唯民主社會主義》一文的結尾和今年初謝韜先生文章的結束部份是同一個調子、同一顆心：

溫先生：「黑穴中的共產國家，唯一的出路是民主社會主義。」「中國共產黨為了向中國人民、世界人民顯示自己徹底改革的決心，應當改名為中國社會黨或中國民主社會黨。這不僅僅是黨的名字的更換問題，而是黨的綱領、路線、方針、政策改弦易轍的問題。」「唯民主社會主義可以救中國、興中國！」

謝先生：「政治體制改革再也不能拖延了。我黨我國如只在經濟上改革開放，而不使政治體制改革緊緊跟上去，說重點的話，我們真可能重蹈蔣介石國民黨在大陸走向滅亡的官僚資本主義道路。只有民主憲政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執政黨貪污腐敗問題，只有民主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

讀了兩位先生的文章，我從心的深處呼喊：「先進的前衛的共產黨人，應該奮起！」（溫煇先生語），謝韜先生呼喚民主社會主義的聲音在中國大地響起，具有很大的震撼力和導向性，我希望大陸像謝先生挺身而出的志士仁人、理論精英多些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