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告教授，網上掀波瀾─楊師群博文事件初析

方 草

　　學生告密激起網上軒然大波
　　華東政法大學教授楊師群十一月二十一日在他的博客上發表《有同學告我是「反革命」》的文章透露，由於他在上《古代漢語》課時批評政府，被兩名女大學生向公安局和市教委告發而遭到相關部門的調查。該文是在學校人文學院的領導找他談話之後，幾乎馬上就寫完及上傳的。

　　但蹊蹺的是，過了四天，到二十五日晚，該文在網絡就被隱藏了。而且據媒體報道，當晚，楊「是接到一位朋友電話提醒後，他甚至主動隱藏了這篇博客」。這四天裡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現在能知道的是，談話的第二天，即二十二日，華政的副校長及人文學院領導、校教務處、保衛處等四五位領導人再次找他談話，詳情外界目前難以得知。

　　不過，楊的文章雖然只在他的博客上存活短短的四天時間，卻引起各方的熱議。特別是後來在十二月一日有眾多境外媒體轉載曝光後，事件迅速在海內外激起軒然大波。

　　期間楊師群很少接受媒體採訪，而近水樓台的上海新民網記者稱，十二月三日在被採訪時，楊師群表示，現在的學生由於從小受到傳統教育影響，在課堂上缺少對問題的思考，他的開放式講學也是想對學生進行啟發，完全是憑良心教學。對於是否會因這件事情改變今後的講課方式，楊師群無奈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現在只能先等待學校有關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但他還是強調，大學中應該允許教授有各自的觀點，學生由此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不同教學風格的教授。對於兩名舉報自己的女學生，楊師群表示對方的做法「很可笑」，並希望能與對方進行一次面對面的交流，瞭解對方的想法。

　　其實網上倒是出現過一篇自稱告發楊教授的女學生的帖子，然不知真假，難以論定。

　　至於其他有關各方，態度似越來越低調。華政校方領導一直迴避採訪，一度表示十二月三日或四日，會公佈一個對事件的調查及處理結果，但直到六日中午，學校或學院的網頁上，仍不見一字。公安方面，十二月二日對新民網表示，經過瞭解，有關部門尚未接到過類似的報案。

　　當局低調處置似乎要偃旗息鼓

　　應該說，有關這一事件的資訊並未充分釋出，但筆者認為，現在大致可以得出如下的推斷和分析；

　　首先，有關方面對楊教授施加了相當的壓力，否則他不會容忍更不用說主動撤下自己的博文。另一方面，目前他可能並沒有就此改變自己的想法和立場，因為直到十二月三日他還在採訪中表示，兩名舉報的女學生做法「很可笑」。

　　其次，公安部門儘管否認，但實際上介入的可能性甚高。楊的博客原文本來提到所謂「圈圈功」和NINE評，即法輪功和《九評》，儘管楊提到他本人並不懂也從來沒有接觸過「圈圈功」，還不具備談論「圈圈功」的資格，但鑒於法輪功和《九評》等議題在大陸幾乎是頭號禁忌，哪怕是邊遠小鎮的法輪功信徒在家裡練功被查出都會被問罪，何況據稱是在都市的大學課堂裡對學生談論或「宣揚」。在這裡，楊教授實際上是否談論或「宣揚」還不是主要的，只要有人告發他涉嫌此類問題，公安就足以繃緊神經，出手調查。

　　第三，這種施壓和調查，最初通常是低調以至秘密進行的，然後視乎需要，或隱秘處理，或擴大至一定範圍和層級。尤其涉及法輪功、《九評》這種在大陸似乎點了就會著火的敏感問題，官府現在絕不希望公眾廣而周知，這點可以解釋目前各有關組織對外界詢問的反應，然而，這也可跟向當事人施壓同時並存。

　　第四，有關組織今後可能更低調，以至相當一段時期不對外反應，不做任何公開動作。原因是，他們沒有想到楊教授會馬上寫博客，更沒想到博客互聯網的影響如此之大，還攪動了海外輿論，吸引了國際媒體的關注。不管是上海還是北京，政府都不願讓全世界知道，一名大學教授在課堂上批評中國政府，會鬧出這樣大的風波，而告發的是他的女學生；他們也不願外界知道，十幾年前法律條文裡已經消除的「反革命」罪，在政法界學界也還揮之不去；當然，他們更不願讓外界知道的是，法輪功那檔子事兒在中國好像還沒完。

　　官方可能做出要偃旗息鼓的姿態，也許更重要的原因是國內因素。眼下城鄉各處頻發事端，拆遷徵地，無日無之，弱勢群體，奔走呼號，聚集無直接利益關係者的群體事件，此起彼伏，加以世界金融海嘯迎頭襲來，當政者本已顧此失彼，焦頭爛額，難道還要自亂陣腳，把校園裡的書桌講台翻個底朝天嗎？

　　當然一向把筆桿子視為取得和鞏固政權重要工具的中共，目下也不會放棄對信息、對意識形態的控制和對異議人士的打壓。封網站，刪帖子，判案子之類的活計，這陣子還真忙著呢。